那為首術(shù)士冰冷的目光頃刻如冷電般劈來,似兩把無形的冰刃,刮過仁心堂的門楣、窗紙,仿佛要穿透一切遮蔽,直視內(nèi)里驚顫的靈魂。那目光甚至在門縫處略有停頓,李老嚇得魂飛魄散,猛然后仰,幾乎軟倒。
而簾后的林晏,就在那術(shù)士目光掠過的剎那,與之隔著一道薄簾,**視線驟然相撞**!
雖障目之物,然那目光中蘊含的極致冰冷、審視,以及一種非人的、看待死物般的漠然,如同淬毒的冰針,狠狠扎入林晏眼底!
“咔嚓——!”
一聲極其清晰、甚至帶著黏膩骨碎感的脆響,毫無征兆地在他顱腦深處爆開!
非是耳聞,乃是蟄伏十年、早已融入骨髓血髓的恐怖印記!那個血夜,那個紙人,那個扭斷父親脖頸的、非人的動作與聲響……與眼前這雙冰冷非人的眼眸,瞬間嚴(yán)絲合縫地重疊交疊!
“嗬——!”
林晏喉間擠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瀕絕般的抽氣,面色在瞬間慘白如尸,冷汗如瀑自身子every處毛孔中狂涌而出!眼前猛地一黑,雙膝發(fā)軟,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脊背重重砸在身后冰冷的藥柜之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才勉強借力未曾癱倒。
巨大的、源自童稚時最深淵噩夢的恐懼,如同滔天血海,瞬間將他徹底吞沒!氣息窒堵,心臟瘋狂擂動又驟然絞緊,仿佛下一刻便要崩裂停跳。
門外的術(shù)士似察覺了門內(nèi)這瞬息的異常氣機波動與悶響。為首者眼瞼微垂,冰窟般的眸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如同發(fā)現(xiàn)掙扎蟲豸般的玩味神色。
但他并未止步,亦無進一步動作。只是唇角幾不可察地一撇,彎出一抹冰冷殘酷的弧度。隨即,漠然擺手。
三人小隊恢復(fù)那沉重劃一的步伐,繼續(xù)向前行去,仿佛只是信步碾過了一只礙眼的蟻蟲。
那沉悶的足音漸行漸遠(yuǎn),街道重歸死寂。
然仁心堂內(nèi),林晏仍背靠藥柜劇烈喘息,渾身難以抑制地戰(zhàn)栗,瞳孔渙散,久久無法從那滅頂?shù)捏@懼中抽離。
李老癱坐椅中,老臉灰敗,哆哆嗦嗦想去拿茶杯壓驚,卻抖得茶水潑濺滿身。
不知過了多久,林晏才艱難地抬起仍陣陣刺痛的額頭。
目光下意識地、帶著未褪的驚恐,踉蹌投向通往后院的小門,似想確認(rèn)隔壁是否安好。
然而,就在他視線茫然掃過門邊角落時,整個人驟然再次僵死——
只見方才他撞柜跌落零散物什處,那片之前滲出墨黑液珠的**“陰凝草”**,正孤零零躺于地上。
而就在那詭草之旁,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小撮極其鮮艷扎眼的、分明是剛剝落不久的……紙扎用的碎彩紙屑**。
絕非仁心堂應(yīng)有之物。
林晏周身血液,霎時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