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一抖,一滴朱砂落在漕運的奏章上,洇開,像血。
“你說什么?”
朱元璋的聲音沉了下去。
“老四和允炆,去了咱大孫的府上?”
“他們去做什么?”
“也是恭賀?”
他一連三問。
他抬眼盯著蔣瓛。
他了解自己的兒子和孫子。
老四朱棣,封在北平,骨子里不甘。
皇太孫朱允炆,文官簇擁著,性子軟,但有了自己的主意。
這兩個人,這時候出現在朱煐的府邸,不會只是道賀。
蔣瓛的頭垂得更低。
他點了點頭,用平穩(wěn)的語調稟報自己所見所聞。
“回陛下,燕王殿下是去恭賀的?!?/p>
“不過,當時秦王殿下也在,兩位王爺關系不睦,氣氛僵持?!?/p>
“臣看,中興侯對燕王殿下也有戒備。”
“所以燕王沒有久待,說了幾句話便告辭了。”
蔣瓛頓了頓,補充道。
“臣在遠處看見,燕王在府門外沒有立刻上馬?!?/p>
“他站了一會兒,抬頭看了‘中興侯府’的牌匾,才翻身上馬。”
“走時,他又回頭望了一眼,神色……臣說不好。”
朱元璋沒有做聲,手指在御案上敲擊著,發(fā)出“篤、篤”的聲響。
他想著那個畫面。
老四……這個兒子,心思深。
“允炆呢?”朱元璋的聲音沒有起伏。
蔣瓛接話道:
“允炆殿下是與翰林院侍講學士黃子澄、兵部主事齊泰,一起去的?!?/p>
“允炆殿下說,聽聞黃、齊兩位大人與中興侯有些誤會,特地帶他們上門,想要化解干戈,替兩位大人與中興侯和解?!?/p>
說到這里,蔣瓛的嘴角似乎牽動了一下,但瞬間又恢復了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