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不等他細想這其中的關竅,一股巨大的疲憊感就涌了上來。
太復雜了。
太繞了。
一個皇孫,一個不知所謂的計劃,現(xiàn)在又冒出來一個中興侯。
這些東西盤根錯節(jié)地纏繞在一起,只是稍微想一想,朱樉就覺得自己的腦仁開始隱隱作痛。
“不想了,不想了!”
他猛地擺了擺手,剛才還前傾的身體,一下子癱倒在寬大的椅背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動。
椅子被他撞得向后滑開寸許,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無聲的痕跡。
他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骨頭,剛才那股興奮、緊張、好奇的勁頭,在這一瞬間被抽得干干凈凈。
朱樉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那口氣息又長又濁,帶著一股如釋重負的味道。
“既然不是讓我當皇帝,那琢磨這些干什么。”
他嘟囔了一句,神色反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輕松了下來。
嘴角甚至還向上牽了牽,露出一個有些懶散的笑容。
要說當皇帝,那滋味,他確實是想嘗嘗的。
誰不想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手握天下人的生殺大權(quán)?
可這個念頭也就是在腦子里過一過。
真要讓他去坐,他只要一想到每日天不亮就要爬起來上朝,要面對底下黑壓壓一片、個個都心懷鬼胎的文武大臣,要批閱那堆積如山的、枯燥無味的奏折。。。。。。。。
他就覺得頭皮一陣陣發(fā)麻。
那不是人過的日子。
更何況,這和他最近給自己的心理建設也完全不符。
這個月以來,為了應對大哥走后這詭異的局勢,自己可是一直在以“大明賢王”的標準來要求自己的。
對,賢王。
這個定位多好。
既不用擔負那沉重如山的社稷責任,又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親王該有的一切尊榮與富貴。
做一個逍遙王爺,做一個賢名在外的王爺。
父皇安心,未來的小皇帝放心,自己也過得舒心。
這豈不美哉?
“對了老三,這稷下學宮剛剛和你說了吧?”
朱樉的身子猛地一挺,前一刻還慵懶靠在椅背上的姿態(tài)蕩然無存。他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桀驁的眼眸里,此刻閃動著一種截然不同的光。
那是一種混雜著亢奮與精明的灼熱光芒。
朱棡端著茶盞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將溫熱的茶水送入口中,才不緊不慢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