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啜了口茶,這才將茶盞撂在桌邊,抬眸看向弦月。
弦月被那雙凌厲的眸子嚇了一跳,全身緊繃起來。
“我怎知,你那位主子……檀先生,想要林知夭嫁入大周高門?”仿佛覺得有些好笑,林知蘊也的確“嗤”地笑了出來。
“我還知道,他還想通過林知夭,滲透進我大周貴族圈子里,影響我大周朝政……”“你那主人,野心著實不小呢。
他真的只是西域舊貴族?”林知蘊眸中射出危險的精光,瞇著眼打量弦月。
房間內(nèi)霎時一片安靜,落針可聞。
只這一刻工夫,弦月的手心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就在她以為林知蘊要喊人把自己抓起來,嚴(yán)刑拷問時,林知蘊卻忽地笑了起來。
她的笑聲在房間里回蕩,擴散,帶著刺耳的尖銳。
“看你嚇的,我不過是詐你一詐!”林知蘊笑得直喘氣,不停拿帕子擦著眼角。
“你主人便是帶人打到大周來,又關(guān)我何事?”“你放心,我需要檀先生的力量,而檀先生,需要我的情報,我們只是各取所需。
”“這世上最穩(wěn)固的合作莫過如此。
我又怎會傷了和氣?”“我只是想要勸勸你……”“以林知夭的身份,你主人想要她嫁入高門為正室……簡直癡人說夢。
”“張沖雖只想納她做妾,可我張家是什么門第?張沖又色令智昏,極好拿捏。
你想想林知夭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她若能得寵,豈不是比當(dāng)一般高門的正妻,還要有用些?”“況且林知夭真的那么不愿嗎?進了張家,什么榮華富貴沒有?還用得著每日辛苦,汲汲營營?”“我知你是有本事的,也不攔你,你且自己想想罷。
”“究竟是你主人的大業(yè)重要,還是她林知夭重要?”弦月從悅來客棧里出來,走在天街后面的小巷子里。
她是從客棧的后門進去的,出來時依然走的后門。
背后又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她知道那是梅七。
梅七是從瀚海樓一路尾隨她走過來的,許是不在意,又許是為了警告,梅七并未隱藏行跡。
弦月的腳步微頓了下,旋即仿佛是下定什么決心一般,在巷子里狂奔起來。
半盞茶的工夫,她已經(jīng)引著梅七,離開了天街附近。
兩人一前一后,迎著早春的晨曦,在京城連綿的屋脊上,越走越遠(yuǎn)……瀚海樓內(nèi)。
林知夭聽著門外傳來的,越來越嘈雜的聲音,急得不住打轉(zhuǎn)。
她剛剛跑去二樓,隔著窗縫朝外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來人竟又是張沖。
兩名穿紅衣,畫著濃妝,仿佛媒婆一樣的中年女人幾乎說盡了吉祥話;張沖身后那些仆從侍衛(wèi)起哄的聲音也是越來越高。
看張沖這副架勢,顯然是志在必得。
眼下梅七和弦月都不在,瀚海樓里只有林知夭一人,她只好茍著裝死,根本不敢開門。
林知夭心里奇怪。
按說張沖派在瀚海樓附近監(jiān)視的人,昨日應(yīng)該已經(jīng)把她去過錦衣衛(wèi)衙門給秦硯送飯的事,告訴張沖了才對。
她記得在原書里,張沖雖是紈绔,但身為勛貴,又哪能一點不知輕重?他雖愛欺男霸女,卻止于小官的家眷或者平民百姓。
像秦硯這樣有權(quán)勢又武力值高的人,張沖是絕不敢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