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視線一轉(zhuǎn),正見到秦硯帶著莊九,從門外往里走。
梅七不由一樂,張口遍喊。
“老大,您放心吧,老板娘根本沒把平陽伯放在眼里!”秦硯正在跨門檻,聞言一個趔趄,差點原地載倒。
放心?他放個哪門子的心?老子就是那平陽伯好不好?特么的……梅七這老小子是找抽呢?秦硯的臉登時黑如鍋底,差點將跑上來報喜的梅七一腳踹飛!酒樓大堂里,忽地便靜了下來。
一是秦硯這次是辦完公務(wù)直接過來的,和身后的莊九一樣,兩人身上都穿著官服,大紅的飛魚服太過顯眼,令人心生敬畏;二是,因為興奮的關(guān)系,梅七這一嗓門喊得有些大。
這些顧客中,有不少都是慣常在天街上走動的,在各個衙門里當(dāng)差的大小官員。
眼下正值申正,各部官員們下衙的時辰,林知夭特意選的這個人流量大的時間開業(yè)。
她卻沒想到,這食客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其實是聽說了今天皇帝的賜婚圣旨,沖著一睹她這個未來伯爵夫人的真容來的。
梅七這一聲大喊,讓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怔,旋即興奮起來。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老板娘莫非是看不上平陽伯?」「也是……平陽伯那個身子,據(jù)說……不太行!」「真的假的?平陽伯不舉?那長公主還……」「噓……小聲點,你想挨長公主的鞭子?」「長公主的鞭子算啥?議論皇家威儀,你們是想進(jìn)錦衣衛(wèi)的詔獄嗎?」「噤聲!秦指揮使看過來了!」林知夭舉著圣旨跑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秦硯黑著臉,站在大廳中央,周身的氣壓低得可怕。
離他較遠(yuǎn)的幾張桌子上,有食客還在交頭接耳,時不時往上飄著對畫框……聽說習(xí)武之人耳力都極好,也不知他們的對話,有沒有被秦硯聽到。
不過眼下……林知夭卻沒空理會這些。
她瞪著梅七,一臉氣鼓鼓。
“梅先生,你剛才說,長公主是去找誰?”梅七眨眨眼,又看了看黑臉的老大。
“平陽伯啊,就是那個……”“平陽伯?”林知夭“唰”地攤開圣旨細(xì)看,果然“平陽伯”三個大字映入眼簾。
真的是平陽伯?她就說,怎么聽著這么耳熟!所以,她這是……傳說中的被人給綠了?林知夭忽地就愣在了當(dāng)場。
要說感情,她連平陽伯的面都沒見過,怎么可能會有感情?若是在現(xiàn)代,得知相親對象另有心歡,不過翻個白眼罵兩聲渣男然后拉黑走人……可這里是古代,她和平陽伯的婚約還是圣旨賜下。
這已經(jīng)相當(dāng)于將兩人一輩子的興衰榮辱捆綁起來。
此刻的林知夭,說傷心那是矯情,可她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仿佛吞了蒼蠅般惡心。
這婚不結(jié)是不可能的,和離也沒那么簡單。
對方的出軌對象又是公主,她連打小三出氣也不可能……難道以后都要忍氣吞聲看著兩人卿卿我我?然而驀地,林知夭的手卻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那只手白皙修長,指節(jié)略微凸起,手心里還覆著薄薄的繭,溫暖而干燥。
旋即她便被一股大力帶著,離開人群,到了后院。
秦硯的力氣雖大,卻仿佛一直小心地用暗勁托著她,林知夭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便已經(jīng)換了場景。
酒樓的后院里,一叢叢花草整齊地排列著,嫩綠的葉片在早春的寒風(fēng)中頑強(qiáng)生長,仿佛有種驚人的生命力。
這些都是阿薩這兩天從別院移植的。
因為林知夭想要好好經(jīng)營酒樓,打算暫時住在這里。
阿薩便也搬過來,順便帶來了這些花草。
林知夭被秦硯帶到墻角一株丁香下,被滿樹的香氣裹挾著,林知夭此時也清醒了許多。
不是說只努力賺錢不談感情嗎?不是說只要對方不干涉自己開酒樓就好嗎?怎么事到臨頭,又計較起來?人果然還是不能太貪心!林知夭緩過神,感覺忽地就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