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絕不能就這么死的,他留著,于她而言還大有用處。
破曉時分,戰(zhàn)局收拾妥當(dāng)了,從淮州來的幾個喜婆圍守著花轎,面上余驚未散。
“新娘沒事吧?”張歆走在最前方,領(lǐng)著江綰、玉枝、宋惟等人問道。
“剛剛看了,娘子無礙,多虧大人們相助及時?!睘槭椎南财排闹馗呅卸Y邊回道。
“那就好,這里危險,待清除前方路障,我等便護(hù)送諸位直達(dá)州府?!彼挝┥锨敖釉?,特意晃了晃腰間刻有濱州官吏所配紋樣的刀柄,示意她們不必憂心。
不多時,喜隊(duì)殘余的眾人在江綰等人的帶領(lǐng)下踏著初陽上路了。
江綰騎在馬上,視線緊隨著她身前的喜轎,她總覺得事情有些太過順利,而且一個從未經(jīng)過如此大型變動的閨閣女子,真的能這么泰然自若地待在轎中嗎?
回想以前,就連她第一次在庸居關(guān)經(jīng)歷動亂之時,也是十分心慌的。
“要不要去看看?”玉枝似是看出了江綰的顧慮,斜過身子問道。
“如今我這身裝束,去看人家的新娘子,怕是會污了她的名聲。若她未來夫婿是個難纏的,豈不因我一念之差對她心生嫌隙了?”江綰笑著搖了搖頭,否決了玉枝的提議。
“可若是轎中。。。。。。”玉枝心下躊躇,她也覺得事事太過順利,尤其是射中李照的那一箭,簡直惹人生疑。
“管他如何,能借濱州州府入鐵石堡便是?!?/p>
江綰垂頭看向自己被冷風(fēng)吹得皴裂的雙手,她漸漸攥緊韁繩,細(xì)細(xì)的血絲從干裂的紋路中滲出,痛感也隨之加深,但她并沒有選擇舒展,而是握得更緊了。
“但愿一切都值得?!彼f道,一甩馬鞭,跑去了花轎前面。
濱州的州府早早接到了消息,一眾官員站在門前翹首以盼,何汷更是面容憔悴,直到攜著夫人一起見到花轎才舒緩了神色。
江綰等人被以貴客之禮請入州府,還沒等他們拿出虎符和青詔以證身份,便收到了何汷的哭訴。
“濱州勢弱,壯丁少得可憐,邊陲之地也是動亂不斷,若是大人們肯再賣本官一個面子,護(hù)送喜隊(duì)去鐵石堡,便再好不過了?!?/p>
“我們正好也要去鐵石堡?!彼挝┙釉挼馈?/p>
江綰聞言皺了皺眉頭,只覺得他接的太急切了些。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如此本官便放心了?!焙螞O長舒一口氣。
他人長得寬厚,面向和善,短手短腳一看便是憨厚老實(shí)的有福之人,笑起來更是和藹可親,讓人覺得沒來由的親切。
但江綰覺得,往往越是這種明面上便能辨別出良善之人,越是心機(jī)幽深。
“不說了,公是公,私是私,小女經(jīng)此一遭真是嚇壞了本官與夫人,本官這得趕快去問問小女的安危了?!闭f罷,何汷擺著手闊步離開了。
眾人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都被他逗趣的走姿所感染,心情大好。除了江綰與玉枝,她們二人相視一眼,心照不宣地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