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下一秒,她便眸光一亮,抬手揮動毛筆試探性地在門上也劃了一道,然后左手掌心再貼上院門稍微使勁一按。
“吱呀——”
院門應(yīng)聲而開,露出了內(nèi)里蜿蜒石道,盡頭連著山廟門柱。院子里有一株壯碩的云杉木,半倚著院墻半倚著廟檐。高處枝葉繁茂蔥郁,與廟外山里最常見的蒼松混在一塊,卻不顯突兀。
身后的漆黑密林中傳出了一兩聲鳥叫。有白色飛鳥拍打著翅膀,跟著嵐岫飛入廟中,停在了云杉枝頭。
先前晏初說過,那是山里最常見不過的雪雀。
嵐岫撩起眼皮看了眼,轉(zhuǎn)頭合上了院門,沿著小道走進了廟中。
廟里空間不大,陳設(shè)也簡單,只在正中放了張方桌供臺,恭恭敬敬擺著些瓜果。供臺的里端擺了一壇香爐,爐中線香還沒燃盡,亮著星點火光,有絲絲縷縷的青煙冒出再逸散在空氣中。
嵐岫將卷軸與筆收回鐲子內(nèi),借著門外昏暗月光,從供臺邊緣摸到了一包線香和干凈的火柴盒。
她將火柴盒握進手心,轉(zhuǎn)身又出了山廟。
先前院門不開大概也是被設(shè)了什么禁制,而目前看來,她那支毛筆似乎能輕松破除這些封禁。
還怪好用的。
既然需要用到禁制封印,直覺告訴她,這座山廟院內(nèi)必定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幸虧白日補足了覺,嵐岫此時精神異常,在好奇心驅(qū)使下繞著院墻慢慢走了一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那株云杉木前。
云杉木與院墻相接之處并不完全貼合,于是陰影下墻磚縫隙顏色很深。
踏進院里的時候嵐岫就有些在意,從外面看著這應(yīng)該是一座不小的廟院,但怎么進來卻只有一間小小的主院立著?
她猜廟中還有障眼法掩著什么。
那只小巧的雪雀就站在她上方枝頭,歪著腦袋看著嵐岫的動作。
嵐岫目光在云杉木上停了好一會,然后再次從手鐲中取出了破陣筆。她右手中指抵住漆黑筆桿,大拇指與食指捏住筆身,將筆尖那灰白毫毛點在了云杉木上,再沿著枝干橫著一路畫過了交接的縫隙之中,最后落到了院墻的青磚瓦礫之上。
收筆以后,縫隙之間忽而發(fā)出極亮的白光,在昏暗夜色中顯得異常刺眼。嵐岫瞇起她那雙淺色的眸子,下意識抬起手擋了一下光線。
她感覺好像有絲絲縷縷的霧氣自白光中逸散出來,將她包裹徹底。鼻間忽然聞到一縷幽幽的冷香,周遭頃刻間改換了模樣。
嵐岫好一會才適應(yīng)了光亮,猶豫片刻,用破陣筆桿當(dāng)作發(fā)簪,三繞兩繞將長直如瀑的黑發(fā)固定在腦后,方才放下手。
迷霧徹底籠罩了過來,讓嵐岫再分不出東西南北。指尖垂下觸到潮濕白霧的時候,她似乎聽見了空靈失真的聲音響在耳邊——
“你是誰?”
“你好像占了我的位置。”
對方只不斷地重復(fù)著這兩句話,吐字逐漸清晰了起來。那聲音中帶著幾分幽怨意味,似乎貼著她的后腦勺在響。
聽起來像討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