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哽咽,似乎痛徹心扉:“她……她二話不說,毫不猶豫!我攔不住啊白露!她說她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著你平安喜樂……她……她甚至不許我猶豫!”
沈建國猛地捂住臉,肩膀劇烈聳動:“昨天……就是最后的月圓之夜……再錯過,神仙也難救……王仙長布下了奪命換生的逆天大陣……你王姨…她…她義無反顧地踏進了死門,把你放在了唯一的生門,眼睜睜看著她……”
他泣不成聲,從指縫里透出破碎的話語:
“陣成魂飛魄散,她用她剩下的所有陽壽、氣運換了你一條活路,白露,你今天能站在這是你王姨用命……換來的??!”
客廳里死寂一片,只有沈建國壓抑的聲音。
巨大的沖擊讓沈白露呆立當場。那個她刻意疏遠、鄙夷、嫌棄的親生母親……那個卑微的保姆……竟然為她……魂飛魄散?
復(fù)雜的情緒在她胸腔里翻江倒海:難以置信、一絲遲來的慌亂、還有……一絲隱秘的、被強壓下去的、屬于血脈的刺痛。她極力想抓住那點刺痛,試圖擠出一點悲傷的淚水。
“……爸……”
她聲音干澀,帶著刻意調(diào)整過的哭腔,“王姨……她的……遺體呢?我……我想去看看她……”
沈建國猛地放下手,布滿淚痕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和……心虛?
“不行!”
他斬釘截鐵地拒絕,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地下室陰氣太重!陣法殘留的邪氣對你這種大病初愈的人最是兇險!你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曬太陽,補充陽氣!其他的……別管了!”
他看著沈白露驚疑不定的眼神,語速加快,補充道:“而且……獻祭之后……她的……遺體……變得非?!膳隆瓰榱瞬蛔屇阍偈艽碳?,也為了盡快清除邪穢,我已經(jīng)請王仙長……就地……焚化了。”
看到沈白露臉色更白,他立刻放緩語氣,安撫道:“爸爸理解你的心情……等事情平息了,爸爸找人悄悄給你王姨立個靈位……逢年過節(jié),咱們……偷偷祭奠她……”
沈白露幾乎是被沈建國半推著走出屋門的。當久違的、帶著暖意的陽光灑滿全身時,她下意識地瞇起了眼,貪婪地感受著這份失而復(fù)得的生機。
活著……真好。
陽光熨貼著皮膚,驅(qū)散了地下室?guī)淼年幚湎胂蠛湍屈c微不足道的……不適。
她深吸一口氣,將心中那點翻騰的、不合時宜的雜念徹底壓下。
珍惜生命……遠離危險……以后,再也不要經(jīng)歷這種痛苦了。
“爸,”她轉(zhuǎn)過身,臉上已不見淚痕,只剩下冷靜的探尋,“你剛才說,我這次遭殃,是‘雙生鏡陣’反噬?”
沈建國見她情緒平復(fù),松了口氣,眼神隨之陰沉下來:“沒錯!就是沈青霜那個下賤胚子搞的鬼!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悄無聲息地從梅縣那個窮山溝跑回了廣市,連我都蒙在鼓里!”
他咬牙切齒,“直到你病得蹊蹺,我才想到去老宅地下室查看……才發(fā)現(xiàn)當年給你們換命的陣法……被徹底毀了!鏡陣破裂,主陣眼移位……一定是她!她肯定偷偷潛進來過!”
他眼中閃爍著冰冷的恨意:“我現(xiàn)在只知道那小賤人已經(jīng)溜回了廣市,但她藏在哪個老鼠洞里……還沒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