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著手,陪著笑臉,“余下的呢,您看……折成這個數(shù)行不行?”他猶豫地報出一個數(shù)字,“880塊彩禮,成嗎?往后小兩口過日子,我們絕不多嘴干涉!”說完,屏住呼吸,緊張地等待回應(yīng)。
沈建國面無表情地聽著,心里卻在飛速盤算。
昨夜他反復(fù)思量這半年多的事情,自打最后一次試圖“換命”失敗,白露就病懨懨的,沈家的運勢也急轉(zhuǎn)直下。
書房那把蹊蹺的火……更讓他心驚肉跳得快些把這個“掃把星”弄走!離得越遠越好,興許就克不著自己了?他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個理兒——白露遭反噬,她親媽死了,她那離了婚的養(yǎng)母反倒沒受多大牽連……這克親的邪性勁兒,怕不是只沖著至親來的?
留她一天都是禍害!現(xiàn)在誰還管蔣家給多少彩禮?那仨瓜倆棗,他沈建國眼皮子都不會抬一下!不過是走個過得去的過場,趕緊把人打發(fā)走才要緊。
蔣父見沈建國沉默不語,心里猛地一沉,以為對方嫌少,額頭頓時滲出細汗,慌忙想再擠出些好話找補:“沈副廠長,這數(shù)目要是……”
“行了。”
沈建國冷冷開口,打斷了他,“彩禮多少,不過是個意思。你家給多少,我一分不留,全給白露帶走?!?/p>
他語氣平淡,透著不容置疑的疏離,“時間倉促,嫁妝我這里也來不及預(yù)備。我沈建國就白露這么一個女兒,往后我的,自然都是她的。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蔣家三人,話語看似退讓,實則帶著居高臨下的施舍意味,“只要你們往后好好待她,我就放心了?!?/p>
蔣父一顆懸到嗓子眼的心“咚”地落回肚里,頓時眉開眼笑:“哎喲!親家!您真是深明大義!太體諒我們了!”
他忙不迭地奉承,心里卻暗想:瞧瞧人家這氣度!到底是管著幾千號人的大廠長!雖說臉是冷了點,架子是大了點,可還能特意抽空在家等著,已經(jīng)是給足了我們面子!
換做是自己閨女被個窮小子占了便宜,他非把對方腿打折不可!再看看!人家不僅彩禮全給女兒帶走,還明說了所有家當(dāng)都是白露的!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砸到蔣家頭上了??!
眼見大事敲定,蔣俊立刻按捺不住,搓著手,期期艾艾地問:“岳父大人,白露……白露她在樓上吧?她這會兒……身子還好么?我想……我想上去看看她,寬慰寬慰?!?/p>
沈建國瞥了他一眼,語氣毫無波瀾:“嗯,在樓上你去吧。后天上午來接親,一切從簡,我是干部,得以身作則,鋪張浪費影響不好。你們在這稍坐,廠里還有事,我就不陪了。蔣俊,招呼好你父母?!?/p>
說罷,也不等回應(yīng),徑直起身,拂了拂衣角,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蔣母全程仿佛置身事外,眼睛像生了根似的黏在那些高級家具和陳設(shè)上,嘴巴微張著。
蔣父則慌忙站起身,對著沈建國的背影連聲道:“您忙!您忙!親家您慢走!都是自家人了,不用招呼不用招呼!”
沈建國一走,客廳里無形的壓力似乎瞬間卸去大半。
蔣俊得了允許,三步并作兩步就竄上了二樓。站在沈白露臥室門外,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最溫柔體貼的腔調(diào),輕輕叩門:“白露?白露?是我,你好點沒有?我來看看你……”
話音未落,門內(nèi)驟然爆發(fā)出一聲嘶啞的怒喝:“滾??!你給我麻溜兒滾蛋!再也不想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