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懶洋洋地道:“草除完了。你的丹藥既然成了,就趕緊送去給你師尊吧,別在我這兒磨蹭了?!?/p>
說完,她不再理會(huì)斂星,拿著采摘的幾株草藥,哼著不成調(diào)的小曲,晃晃悠悠地走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斂星總覺得哪里不對(duì)勁。這個(gè)雜役,未免懂得太多了吧?
云染一邊走,一邊掂量著手里的藥材,嘴里還念念有詞:
“嘖,那小丫頭煉的那爐藥嘛……思路是不錯(cuò),可惜啊,治標(biāo)不治本?!?/p>
她搖了搖頭,眼神變得銳利,“她倆中的寒毒,陰損得很,跟跗骨之蛆似的,光靠這點(diǎn)溫和藥力,想壓???門兒都沒有。頂多算是往冰窟窿里扔了顆小火苗,噗嗤一下就滅了。”
“小丫頭片子心是好的,就是火候差得太遠(yuǎn)。還是得我親自出馬,給徒兒們熬一鍋真正的好東西……”
她溜溜達(dá)達(dá)地來到九幽堂。堂內(nèi),管事正指揮著幾個(gè)雜役弟子打掃衛(wèi)生,一見云染進(jìn)來,嚇得手里的抹布都掉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太、太上……”
“噓!”云染一根手指豎在唇前,瞪了他一眼,“別聲張,借你們爐火用用,熬點(diǎn)藥給宗主長老喝?!?/p>
管事哪敢說不,連忙點(diǎn)頭哈腰地讓開。只見這位新上任的太上長老,毫不講究地?cái)]起那破舊的袖子,找了個(gè)最角落的小灶臺(tái),把拿回來的藥材洗也不洗,就連泥帶根須“噗通噗通”地扔進(jìn)一個(gè)陶罐里。
這還沒完,她又開始在藥柜里翻找,挑挑揀揀出好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些甚至帶著明顯的毒性,一并扔了進(jìn)去,加水就直接煮。
管事看得心驚肉跳,冷汗直冒。那些藥材,好幾種都是帶毒的?。∵@位太上長老哪里是在熬藥,分明是在熬毒吧?!
很快,一股難以形容的奇葩味道就彌漫開來。混合著泥土的腥氣、草木的澀味,還有幾種辛辣刺鼻的怪異氣味,直沖腦門。
幾個(gè)正在干活的雜役弟子被熏得直咳嗽,眼淚汪汪,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個(gè)“毒氣室”。
管事捏著鼻子,壯著膽子湊過去,聲音都在發(fā)抖:“太……呃,您這是做什么?要不……讓小的來幫您?我們這有專門的藥師……”
“一邊去,別添亂?!痹迫静荒蜔┑?fù)]揮手,專注地盯著那咕嘟咕嘟冒泡、顏色逐漸朝著詭異墨綠色發(fā)展的粘稠液體,還用一根不知道從哪里摸來的筷子攪了攪。那粘稠得幾乎能拉絲的程度,看得趙管事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這味道實(shí)在太上頭,連外面路過的弟子都忍不住駐足掩鼻,探頭探腦。
有弟子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地問:“管事,你們這是在熬什么仙丹妙藥???味道……這么別致?跟臭水溝炸了似的!”
管事苦著臉,欲哭無淚,小聲道:“是……是太上長老親自給宗主和天璣長老熬的藥……”
問話的弟子瞬間露出了極度同情且敬畏的表情,默默退后幾步,雙手合十,朝著宗主寢殿的方向拜了拜,為宗主和長老祈福。這藥喝下去,需要何等的勇氣??!
云染才不管旁人那些豐富的心理活動(dòng),她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便用一塊厚布包住滾燙的罐耳,直接把那鍋墨綠粘稠、散發(fā)著致命氣息的“藥”連鍋端走。
她腳步輕快地走出九幽堂,清亮的聲音歡快地回蕩在山谷中:
“搞定!小璇子!小璣子!快來喝藥了!趁熱乎,效果倍兒棒!”
那聲音里透著十足的滿意和期待,卻讓留在九幽堂內(nèi)的眾人面面相覷,臉色發(fā)青,默默地在心中給宗主和長老點(diǎn)了根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