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壓抑的寂靜中——
嘩啦……嘩啦……
一陣極其輕微、如同碎石滾落般的水聲,從暗河下游的黑暗中傳來。
聲音很小,卻在這絕對安靜的環(huán)境中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高峰的神經(jīng)瞬間繃緊!冰藍色的瞳孔死死鎖定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在那漆黑如墨、平靜無波的暗河水面之下,距離他躺臥的河灘約十丈遠的區(qū)域,水面極其詭異地……向上隆起了一個小小的鼓包!
鼓包無聲無息地移動著,在水面下劃開一道微不可察的漣漪,方向……正朝著高峰所在的河灘!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濃烈尸臭和陰冷濕氣的惡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鎖定了高峰!那惡意并非來自強大的靈力波動,而是某種更加原始、更加陰穢的存在本能!
“蝕……骨……蛭……”神秘女子的意念帶著一絲凝重,在高峰識海中響起,“此地陰煞匯聚,尸體沉淵,滋養(yǎng)的異種……能無聲鉆入骨髓,吸食骨髓精元……煉氣期沾上,十息化骨……”
蝕骨蛭!
高峰心頭劇震!他曾在某本記載蠻荒異物的殘破典籍中見過只言片語。此物生于至陰至穢的積尸水域,形如水蛭,卻細小如發(fā)絲,行動無聲無息,專鉆骨髓,歹毒無比!沒想到這地底暗河中竟有如此邪物!
水面下的鼓包越來越近,那股陰冷濕穢的惡意也越來越清晰!高峰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他想動,想逃,但神秘女子冰冷的警告和體內(nèi)沉重的傷勢讓他不敢妄動分毫!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死亡陰影在水下逼近!
就在這時!
靠坐在巨大灰白石筍下的神秘女子,那一直低垂的兜帽微微抬起了一絲縫隙。
兜帽下的陰影中,似乎有兩點極其微弱、卻冰冷得如同萬載寒星的眸光,一閃而逝。
她沒有動,甚至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但就在那蝕骨蛭的水下鼓包距離河灘不足三丈,那股陰穢惡意幾乎要觸及高峰皮膚的瞬間——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精純凝練到極致的陰寒氣息,如同無形的冰針,瞬間從女子所在的位置射出,精準無比地刺入水下那個移動的鼓包!
噗!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水泡破裂般的聲響。
水面下那個無聲移動的鼓包,猛地一僵!隨即,一股極其淡薄、卻腥臭刺鼻的暗綠色污穢液體,如同墨汁般從水下暈染開來,迅速被漆黑的河水稀釋、吞噬。
那股鎖定高峰的陰冷濕穢惡意,如同被掐斷的絲線,瞬間消失無蹤。
水面重新恢復(fù)了死一般的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fā)生。
危機解除。
高峰緊繃的神經(jīng)微微一松,背后已被冷汗浸透。他看向那神秘女子的方向,冰藍色的瞳孔中充滿了深深的忌憚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感激。剛才那無聲無息、精準絕殺的一擊,看似輕描淡寫,卻蘊含著對陰煞之力妙到毫巔的掌控!此女的修為和對力量的理解,絕對遠超他的想象!
神秘女子似乎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兜帽重新低垂下去,氣息更加微弱,仿佛剛才那一擊只是回光返照。她靠在冰冷的石筍上,不再有任何動靜,如同與這死寂的溶洞徹底融為一體。
短暫的危機過后,是更加漫長而壓抑的死寂。
高峰躺在冰冷的鵝卵石上,忍受著體內(nèi)翻江倒海的劇痛和空虛。傷勢太重了。幽冥遁的代價不僅僅是二十年壽元,更是對身體本源近乎毀滅性的透支。玄陰枯榮煞之力枯竭,經(jīng)脈破碎,臟腑受創(chuàng),尸毒盤踞……若非陰髓草帶來的冰冷生機和新生的玄陰枯榮煞之力勉強維持著一點生命之火,他早已是一具尸體。
必須盡快恢復(fù)力量!否則,光是這地底深處的陰寒濕氣,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他嘗試著極其緩慢、極其小心地運轉(zhuǎn)《枯榮經(jīng)》法訣,引導(dǎo)識海中那枚核心閃爍著幽暗星芒的符文。如同在布滿裂痕的瓷器上行走,每一次極其微弱的枯榮煞之力流轉(zhuǎn),都帶來經(jīng)脈撕裂般的劇痛和壽元流逝的冰冷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