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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風雨密謀（第2頁）

陳暮走到案前，將徐元傳遞的消息，以及自己今日在尚書臺的觀察，簡明扼要地陳述了一遍，最后道：“北宮門司馬王炆，或有異心。郗虛等人，恐在三日內(nèi)有所動作?！?/p>

滿寵這才抬起眼，目光銳利如常：“王炆？哼，跳梁小丑。其麾下三百人，能戰(zhàn)者不過半數(shù)。趙家莊五百死士，不過是些烏合之眾，已在我監(jiān)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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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點在輿圖上北宮門的位置：“他們選的地方，倒是不錯。宮禁重地，一旦有變，震動天下?？上А彼旖枪雌鹨唤z冰冷的弧度，“選錯了對手，也選錯了時機?！?/p>

“滿令君已有萬全之策？”陳暮問道。

“網(wǎng)已撒下，只待收網(wǎng)?！睗M寵看向陳暮，“只是，還需一誘餌，讓他們放心大膽地鉆進來?！?/p>

陳暮立刻明白了滿寵的意思。要讓對方相信計劃可行，就必須讓他們覺得，許都的防衛(wèi)存在“漏洞”，或者，關(guān)鍵人物處于“可控”狀態(tài)。

“下官愿為此餌?！标惸汉敛华q豫。他知道自己回歸，本就是對方眼中的焦點和威脅。他的動向，足以影響對方的判斷。

滿寵深深看了他一眼：“風險不小?！?/p>

“為國除奸，何懼風險?！标惸赫Z氣堅定。

“好?！睗M寵不再多言，開始低聲布置。他將詳細的應對計劃，包括兵力部署、信號傳遞、抓捕名單、以及需要陳暮配合“表演”的部分，一一闡明。計劃周密狠辣，力求將叛逆勢力一網(wǎng)打盡，不留后患。

聽著滿寵冷靜到近乎殘酷的安排，陳暮仿佛又看到了汝南那個雷厲風行、犁庭掃穴的程昱。這些曹操麾下的核心干吏，其果決與酷烈，確實非常人可比。

商議既定，陳暮悄然離開許都令官署。夜色深沉，許都的街巷寂靜無聲，但他知道，這寂靜之下，是即將爆發(fā)的驚濤駭浪。

回到府中，陳暮并未入睡。他獨自坐在書房，窗外月明星稀，秋夜的寒氣透過窗縫滲入。

他鋪開紙筆，開始起草一份文書。并非密報，也非公務，而是一份看似尋常的、關(guān)于請求核查去歲司隸地區(qū)屯田賬目的奏疏。這是他明日需要呈送給崔林的，也是他“扮演”一個剛剛出差歸來、忙于處理積壓公務的侍郎角色的一部分。

筆尖在紙上游走，發(fā)出沙沙的輕響。他的思緒卻已飄遠。

三日后，子時。那將是一個決定許多人命運的時刻。是身敗名裂，還是……他搖了搖頭，甩開雜念。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便沒有回頭可言。

他想起了荀彧。若恩師在天有靈，看到自己如今正親手參與摧毀這搖搖欲墜的漢室最后一點隱秘的希望，是會痛心，還是會有一絲無奈的釋然？荀彧所求的，是那個理想中“匡扶漢室”的秩序，而郗虛這些人，不過是借尸還魂，行的是爭權(quán)奪利、甚至可能引來更大戰(zhàn)亂的勾當。本質(zhì)上，他們與曹操，并無不同，只是實力與手段的高下之別。

這亂世，如同一盤巨大的石磨，碾碎著理想、忠誠、仁義，最終剩下的，只有最赤裸裸的實力與生存。

他停下筆，拿起案頭那方黑色砥石。石頭冰涼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讓他有些紛亂的心緒漸漸沉淀。它歷經(jīng)萬古沖刷，沉默地承受著一切，卻始終不改其質(zhì)。

他不需要像程昱、滿寵那般酷烈，也不必像荀彧那般悲壯。他只需像這方砥石，守住自己的“正”與“心”，在必要的時刻，展現(xiàn)出足夠的堅硬與鋒芒。

他將砥石握緊，目光重新變得沉靜而銳利。餌已備好，網(wǎng)已張開，只待那自投羅網(wǎng)的飛蛾，撲向這注定焚身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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