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何回復(fù)崔公?”
陳暮提起筆,在一張空白的信箋上沉吟片刻,緩緩寫道:“岳父大人鈞鑒:來信收悉,感念掛懷。朝中劇變,百廢待興,暮承司空重托,主持樞機,如履薄冰,唯恐有負圣恩。族中才俊,素有耳聞,然值此多事之秋,用人之事,需格外謹慎,當以司空凱旋后,由朝廷公議為上。暮必當秉持公心,量才錄用,不敢因私廢公。望岳父大人體諒……”
他的回信,恭敬而堅定,既表達了尊重,也劃清了公私界限,更將用人權(quán)的最終決定推給了曹操和朝廷公議。這是目前最穩(wěn)妥,也最符合他“砥石”定位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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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信,他封好火漆,交給徐元:“派人送回清河?!?/p>
處理完這樁家事與公事的糾纏,陳暮將目光重新投向南方。前線的軍報顯示,曹操的水上城寨戰(zhàn)術(shù)進展順利,但樊城畢竟是堅城,強攻必然傷亡慘重,而且……荊州的核心,是襄陽。劉表的主力,尚未真正受損。
就在曹操對樊城形成泰山壓頂之勢時,荊州的腹地,襄陽城內(nèi),也是一片人心惶惶。
州牧府中,劉表坐于主位,面色蠟黃,咳嗽不止,顯然舊疾纏身,精神不濟。其下,蒯越、蔡瑁、張允等荊州重臣分列兩旁,氣氛凝重。
“曹賊……咳咳……竟以如此詭計,破我漢水之險!”劉表喘著氣,聲音帶著憤懣與無力,“文聘堅守樊城,雖暫保無虞,但長久下去,恐……咳咳……”
蔡瑁出列道:“主公,曹操勢大,連舟之術(shù)雖笨拙,卻有效。樊城被圍,襄陽唇亡齒寒。為今之計,或可……或可遣使至江東,說動孫權(quán),南北夾擊曹操!孫權(quán)與其有殺父之仇,必不會坐視曹操吞并荊州!”
蒯越卻持不同意見:“孫權(quán)年少,其志難測。且江東與我有江夏之隙,未必肯真心相助。依我之見,曹操勞師遠征,利在速戰(zhàn)。我軍當憑堅城深池,固守襄陽、江陵,耗其銳氣,待其糧盡,自然退兵。”
“固守?蒯異度(蒯越字)可知如今糧價幾何?民心如何?”蔡瑁反駁道,“曹操若長期圍困,我軍坐吃山空,豈不危殆?”
堂上爭論不休,劉表聽著更是心煩意亂,咳嗽愈發(fā)劇烈。他揮了揮手,有氣無力地道:“此事……容后再議,容后再議……咳咳,孤身體不適,爾等先退下吧?!?/p>
眾人見狀,只得躬身退下。走出州牧府,蔡瑁與蒯越對視一眼,目光中皆是一片憂色。主公病重,少主(劉琮)暗弱,荊州前途,仿佛籠罩在一片濃霧之中。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曹操的使者,已經(jīng)攜帶著重金和許諾,悄然進入了襄陽,秘密會見了蔡瑁、張允等掌握軍權(quán)的將領(lǐng)。與此同時,關(guān)于劉表病重、二子(劉琦、劉琮)爭位、以及曹操勢不可擋的消息,也在襄陽的街頭巷尾悄悄流傳,進一步加劇了這座荊州核心城池的恐慌與動搖。
戰(zhàn)爭的陰影,不僅籠罩在漢水兩岸,更深入到了荊襄大地的腹心。一場決定南方格局的大戰(zhàn),其勝負的天平,正在各種看得見和看不見的力量作用下,微妙地傾斜著。
陳暮在許都,通過各方匯集來的情報,敏銳地捕捉到了荊州內(nèi)部的這種混亂與分歧。他知道,決定性的時刻,或許很快就要到來了。他必須確保,在那關(guān)鍵時刻,來自后方的支撐,堅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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