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堂下肅立的諸將和文吏:“徐聞之戰(zhàn),關(guān)乎我交州存亡。然前線將士用命,后方亦需穩(wěn)固。各郡秋收如何?糧草轉(zhuǎn)運可還順暢?軍械督造是否足備?”
負責(zé)民治、財政的官員一一出列稟報。得益于《交州敕令》的推行和去年的內(nèi)部整頓,交州和荊南的行政效率大大提高,秋收工作有條不紊,倉廩充實,軍械工坊也是全力運轉(zhuǎn),支撐前線消耗。
“好?!标惸撼谅暤?,“告訴前方將士,糧草、軍械、援兵,一樣都不會少!我交州上下,便是他們最堅實的后盾!各司其職,確保萬無一失!”
他的鎮(zhèn)定和有條不紊的部署,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即便面對北地強敵壓境,整個統(tǒng)治機器依然在高效而穩(wěn)定地運轉(zhuǎn),顯示出強大的韌性和凝聚力。這塊“砥石”的內(nèi)蘊,在此刻顯露無遺。
零陵郡,洮陽縣。這里的氣候比桂陽更顯寒冷,初冬的第一場細雪已然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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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艾站在略顯破舊的縣衙大堂前,看著庭院中稀疏的雪花。他到任已近半月,此地的復(fù)雜程度,確實遠超洭浦。縣內(nèi)幾家大姓把持著大部分田畝和山林,與附近幾個蠻部頭人關(guān)系曖昧,甚至隱隱有架空官府之勢。前任縣令留下的,幾乎是一個爛攤子。
他沒有急于推行在洭浦成功的清丈田畝之法,而是帶著寥寥幾名可信的隨從,默默走訪了縣內(nèi)各處,尤其是那些漢蠻混居、矛盾突出的村落,傾聽雙方的訴求,記錄山川地勢,了解物產(chǎn)分布。
“明府,這雪一下,山路就更難走了?!彪S行的老書吏搓著手說道,“那些蠻部住在更深的山里,只怕更不愿出來理會官府了?!?/p>
鄧艾望著遠處云霧繚繞的群山,緩緩道:“雪…雪能覆蓋路徑,卻…卻覆蓋不了人心。他…他們不愿出來,我…我們便進去?!?/p>
老書吏吃了一驚:“進山?明府,這太危險了!山里不僅路滑,那些生蠻……”
“既…既為洮陽令,豈…豈有畏險不往之理?”鄧艾打斷他,語氣平靜卻堅定,“備…備些鹽巴、布匹、尋常藥物,三…三日后,隨我進山?!?/p>
他深知,對此地而言,強行推行法令或許適得其反,唯有先示之以誠,消除隔閡,方能找到解決問題的鑰匙。這第一步,縱然艱難,也必須邁出。
京口,吳侯府密室。
孫權(quán)屏退左右,只留呂范一人。他面前攤開著一幅簡陋的南海輿圖,上面標注著徐聞的位置。
“子衡,臧霸果然南下了?!睂O權(quán)的手指敲擊著徐聞,“依你之見,戰(zhàn)局會如何發(fā)展?”
呂范沉吟道:“主公,臧霸勢大,然文聘亦非易與之輩,兼有地利。短期之內(nèi),恐難分勝負。陳暮必遣援軍,雙方僵持消耗,于我軍最為有利?!?/p>
孫權(quán)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若……我等此時,再添一把火呢?”
呂范心中一凜:“主公之意是……”
“陳暮主力被牽制在合浦,荊南必然空虛?!睂O權(quán)壓低聲音,“命周泰、蔣欽,集結(jié)水軍,陳兵湘水,作出隨時可能再度西進的姿態(tài)!不需真的進攻,但要讓陳暮感到壓力,讓他不敢將荊南兵力南調(diào)!同時,讓你的人,在荊南散布謠言,就說……劉備欲趁火打劫,已密令沙摩柯蠢蠢欲動!”
他臉上露出一絲狠厲:“我要讓陳暮首尾難顧,心力交瘁!看他能撐到幾時!”
呂范躬身:“范明白!此計甚妙,可極大牽制交州兵力與注意力。只是……需掌握分寸,若逼得太緊,恐其狗急跳墻?!?/p>
“孤自有分寸?!睂O權(quán)揮揮手,“去吧,小心行事。”
呂范悄然退下。密室中,孫權(quán)獨自看著地圖,臉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北面的驚鯢與東面的群狼,已然形成了默契的夾擊之勢,他倒要看看,陳暮這塊“砥石”,能否同時承受住來自兩個方向的驚濤駭浪!
徐聞的血火,洮陽的風(fēng)雪,泉陵的運籌,京口的密謀……各方勢力都在這個多事之秋,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推動著局勢向著更加兇險莫測的方向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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