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對的不是謝家的打壓和針對,亦不是戴萬昌對她自由的剝奪,而是當下對待女子的約束,一張無形卻堅韌的天羅地網。
就像她從陸府搬離,手里明明有那樣多的財資,卻不能置一間屬于自己的家宅,仍要由謝家人接回。
戴萬如的聲音適時響起:“那王夫人相中了你,對你很滿意,擇了吉日,你就過去罷,她家老爺是個溫和之人,她自己也不是那等善妒之人,于你而言,是個好歸處?!?/p>
情況比她想得更壞,她先時隱隱覺出不對,以為給王夫人家的公子為侍妾,原來不是,而是給王家老爺做小。
此事源于一日,王夫人同戴萬如傾吐后宅煩憂。
王老爺新得了一年輕嬌娘,是街頭糧米鋪子掌柜的小女兒,從那之后,王老爺成日宿在那小妾屋里。
這還罷了,偏那小妾是個輕狂的,仗著王老爺?shù)亩鲗櫍谕醴蛉嗣媲白鲝堊髦隆?/p>
王夫人向自家老爺埋怨,誰知員外郎只說,她年紀小,你是夫人,多擔待。
把王夫人氣得兩眼睜瞪,又說不得一句,只能強忍下,那小妾見王夫人不能將她怎樣,之后越發(fā)沒了規(guī)矩。
戴萬如聽此一說,便適時地將戴纓推了出來。
“那丫頭是個精怪的,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最主要是腦子好使,有她給你做幫手,還怕收拾不了一個糧油鋪子的女兒?”
曾有一日戴萬如領戴纓赴王家家宴,這王夫人是見過戴纓的,當下兩人商議,一拍即合,就這么隨意地決定了戴纓的后半生。
這位王夫人看起來比戴萬如還年長,且是那位員外郎的續(xù)弦,可想而知,那員外郎定是一把年紀。
戴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院子。
孔嬤嬤見自家小娘子臉色不對,上前關心道:“我的姐兒,怎么了這是?”
摸了摸她的手,才發(fā)現(xiàn)兩條胳膊冰涼。
戴纓呆愣愣地看著孔嬤嬤,濕紅了眼,撲到她的懷里,終于忍不住,哭泣出聲。
“嬤嬤,我好累,真的太累了……”
孔嬤嬤心疼地輕拍戴纓的后背:“不哭,不哭,有嬤嬤在?!?/p>
戴纓伏在孔嬤嬤懷里痛哭了一場,把一雙眼哭得桃似的,將戴萬如的打算斷斷續(xù)續(xù)傾吐而出。
孔嬤嬤一張臉氣得發(fā)抖,為了安撫戴纓,生生忍著沒有破口大罵,同歸雁將戴纓扶進里間的床榻,打下床帳,讓她歇著緩緩。
掌燈時分,廚房預備上飯菜時,院子里來了一人。
“嬤嬤,阿纓可在屋里?”謝容將目光落到無光的門窗上。
孔嬤嬤向謝容施了一禮,臉上表情并不好。
“嬤嬤這是怎么了?”
“哥兒既然問,老婆子就討個嫌,把一直以來窩藏的話說了。”孔嬤嬤抬起頭,氣勢比謝容這個爺們還足:“哥兒從哪里來?”
謝容對孔嬤嬤還算尊重,并不計較她的無禮。
“從上房而來?!?/p>
“就沒聽說什么?”孔嬤嬤又問。
謝容搖了搖頭:“嬤嬤有話還請直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