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解沈骨,更能體會龍淵的感受。
她其實已經(jīng)做好了一直被拒絕、被冷嘲熱諷、被排斥、被欺負的準備。
可沈十四即便變成了龍淵,她還是沈十四。
這些年來,失去愛人的妖神每每留在這座竹院之中,看著北海的潮水、夜空中的星辰與彎月、精心培育呵護的不歸花……初然怔怔想著,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喉嚨。
指腹之下,一片光滑細膩,漂亮修長的脖子,沒有受過一點點傷。
可她的愛人,在壓抑不住癡狂與思念,瀕臨崩潰的時刻——
選擇用痛苦來解放自己的靈魂。
初然忍不住用了些力氣,喉嚨涌上窒息感,她呼吸微微急促著,眼前的彎月變得模糊起來。
“堂堂上仙,想用手把自己掐死嗎?”
初然怔怔望著擋住月光的身影,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說話的人的面容。
沈骨輕而易舉掰開她的手指,垂眸看著初然喉嚨上的指痕,眉眼浮現(xiàn)惱意。
“這么喜歡殘害自己的身體么?”她語氣很差,“死了一次不夠,還想死第二次?”
就這么想讓她痛苦悲傷嗎?狠心的女人。
沈骨伸手,輕輕掐著她的脖子,“若想解脫,不如讓本座幫你。”
溫熱的液體從尖細的下巴滑落到她的虎口處,沈骨眼睫一顫,抬起眸子。
月色照在初然被淚水沖刷的姣好面容上,就像一件能被輕易摧毀的瓷器,沈骨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想起了那破碎的雪玉。
“你的承諾,還算數(shù)嗎?”初然的嗓子里似乎含了一把沙礫,啞得不像樣子。
沈骨肩膀微沉,神色平靜地問她:“什么承諾?”
“你答應我了……”初然用手背覆住流淚的眼睛嗚咽道。
“你若說的是東觀海上的那句承諾,本座已經(jīng)做到了?!鄙蚬锹曇魳O低,“無論發(fā)生什么,本座都必須活著,事實上就算你不說這句話,本座也必須要為了族人而活著。”
“不是這句……”初然喃喃道,沈骨微怔。
初然輕輕喘氣,胸口疼得厲害,“不對,你沒有答應我……”
她喃喃重復著一句話,眼眶里不停地流出了清淚,手指輕輕地揪住了沈骨的華服衣袖。
“你沒有答應我……”
沈骨被她搞得沒脾氣了。
她嘆了口氣,俯下身,溫柔地詢問她:“你怎么連話都說不明白?!?/p>
初然徑直摟過她的脖子,把臉上的淚全部擦到她華服高領(lǐng)上,沈骨垂眸望著她的頭頂,聽著她帶著哭腔的控訴:“你都沒有答應我……所以你不要我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