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2章 響馬截道（第5頁）

篝火旁的老刀猛地從半昏迷中驚醒！渾濁的眼中先是迷茫，繼而猛地涌上強(qiáng)烈的恐懼！“不…不對(duì)！動(dòng)靜不對(duì)！是…是他們……是那些…鴉兵！”他聲音嘶啞，帶著巨大的驚恐。

陳啟猛地抬頭，眼角的血色還未退散！他們身處坡地高處，視野相對(duì)開闊。顧不得細(xì)看蘇離情況，他一把抓起地上被泥水浸透、依舊帶著余溫但不再沸騰的殘符，快步?jīng)_到坡地邊緣一塊半人高的巖石后！

他撥開眼前幾叢堅(jiān)韌的蒿草，銳利的目光穿透薄霧，死死投向剛才逃出的沼澤方向！

時(shí)間仿佛慢了下來。

沉悶的轟鳴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如同無數(shù)鐵蹄踏碎朽木！

密林與遠(yuǎn)處稀疏灌木的交界處！大地在震動(dòng)！

一支騎兵！一支由純粹黑暗構(gòu)成的騎兵！如同從濃墨深處沖出！

三十騎！不多不少！清一色裹著猙獰黑色面巾！只露出下方一雙雙冰冷麻木、或者充滿殘忍嗜血的眼睛！破舊的皮甲覆蓋著同樣黑色的緊身裝束，肩臂等處綁著染血的皮索！胯下的馬匹并非高大神駿的駿馬，而是更為矮壯、腿粗蹄寬的滇馬，這種山地馬在叢林邊緣的復(fù)雜地形上竟爆發(fā)出令人心悸的速度！如同鬼魅！

蹄聲如悶雷！踩踏著泥漿和朽木，卷起沖天的泥塵和碎葉！如同一群撲食的黑色禿鷲，俯沖下山！目標(biāo)！正是沼澤邊緣那片被絕望籠罩的泥潭！

“殺！”

沒有任何多余的呼喝！只有一道粗嘎如同鐵器摩擦、帶著殘忍快意的命令聲，從頭騎那個(gè)披著破爛黑斗篷、身材壯碩如熊、瞎了一只眼的巨漢口中吐出！他僅剩的那只獨(dú)眼在奔馬中掃過沼澤和那些在泥潭里絕望掙扎、如同待宰羔羊的馬幫殘眾，嘴角咧開，露出滿口黃牙！

三十余柄雪亮的彎刀幾乎在同一瞬間“鏘”地出鞘！刀身弧度夸張，刀尖微微帶鉤，刃口在晦暗的光線下閃爍著令人心寒的冷光！如同死神的鐮刀森林！

轟！哐當(dāng)！噗嗤！

黑色洪流毫無阻礙地沖過那些陷在淺層泥漿里、只能絕望哭嚎的幫工身邊！刀光如同疾風(fēng)驟雨般落下！沒有憐憫！沒有停頓！如同鋒利的剃刀刮過豆腐！斷臂殘肢、帶著驚駭絕望表情的頭顱！混雜著黑泥的血浪沖天而起！瀕死的慘叫連成一片！瞬間淹沒在暴烈的馬蹄聲和刀刃切骨斷肉的恐怖聲響里！

“啊——！”

“救命！不要?dú)ⅰ　?/p>

絕望的呼號(hào)如同投入沸水的雪花，瞬間消失！

噗通！嘩啦！

一匹滇馬沖得太猛，前蹄踏入了稍深一點(diǎn)的泥潭。馬背上的黑巾響馬反應(yīng)快得驚人！一聲不吭，竟在坐騎前蹄深陷的瞬間，身體已如同大鳥般騰空而起！手中彎刀劃出一道刺目的寒?。∫坏断鲾嗔艘粋€(gè)掙扎撲來的漢子半邊脖子！同時(shí)借力一點(diǎn)尚未沉沒的馬鞍，“啪”地一聲落在旁邊較為干燥的地上，動(dòng)作行云流水，帶著漠視生命的冷酷！

屠殺！一邊倒的屠殺！

整個(gè)沼澤邊緣瞬間化為修羅場(chǎng)！血腥味濃烈地蓋過了惡臭！

坡地上，巖石后的陳啟渾身繃緊如同鐵鑄！手指死死摳進(jìn)冰冷的巖石縫隙，粗糙的石礫刺破了掌心也不覺！他的瞳孔死死鎖定那支如同黑色剃刀般掠過死亡泥潭的響馬隊(duì)伍！尤其鎖定那個(gè)獨(dú)眼的、如同黑鐵塔般策馬沖在最前方的匪首！快！太他媽快了！這群畜生殺人如屠狗！那出刀的速度、精準(zhǔn)和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漠然，絕對(duì)是盤踞滇緬道上最兇殘、最出名的幾股悍匪才有的特征！

這些響馬……是沖著什么來的？不可能只是為了搶這點(diǎn)馱鹽和日用品！這里根本沒有值錢的貨！

馬幫僅剩的慘叫消失得比出現(xiàn)更快。淤泥吞噬了大部分殘骸，只有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隨著風(fēng)飄上坡地。

“留貨留命！”

一聲炸雷般的暴吼響徹屠場(chǎng)，震得陳啟耳膜嗡嗡作響！

是那個(gè)獨(dú)眼龍匪首！他已勒馬停在沼澤邊緣最高的一處硬地上，座下那匹格外高大的滇馬不安地刨著蹄子。他那只獨(dú)眼如同最兇殘的食腐鳥，掃過泥漿里沉浮的馬馱架，那些鹽袋子、貨物散落漂浮在黑紅的泥水上。

“留貨留命！”他再次暴喝，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殘忍和戲謔，“他媽的！把鹽皮子底下藏的‘黑金粉’都他娘給老子掏出來！手腳麻利點(diǎn)！誰耽誤了老子上繳土司老爺?shù)臅r(shí)辰……”他嘎嘎怪笑起來，獨(dú)眼里射出一種看死人般的兇光，“老子就把他剁碎了和貨一起裝！拖走！”

黑金粉？！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