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有悔大師雙手合十,長嘆一聲,“白施主以壽元相抵,姜施主仁心仁術(shù),白小姐身上的降頭已解。只是桃花咒尚在,還需從長計議?!?/p>
云昭微微頷首,這一點她心知肚明,白羨安也早有準(zhǔn)備。
白羨安伏在妹妹床邊,聲音哽咽卻透著釋然:“多謝司主不計前嫌,救我妹妹性命。明日午時,白某必定信守承諾,當(dāng)著全城百姓的面,承認(rèn)那日在公堂之上犯下的罪孽?!?/p>
云昭聽得出他此刻的真誠,心中卻并無波瀾。
若非親眼見到相依為命的妹妹因他之故命懸一線,這個向來剛愎自用的男人,又豈會如此痛快地低頭認(rèn)錯?
白羨安是聰明人,擅長權(quán)衡利弊,精于審時度勢??稍绞沁@樣的聰明人,往往越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對于他,云昭生不出半分同情。
若真要憐憫,那些因他一己私欲而家破人亡的少女及其親人,才更值得她放在心上。
一旁的李副將神色復(fù)雜地看著這一幕。
按理說,他最能體會白羨安此刻的心情??伤拿妹镁褪撬涝谟牢跬跄且桓扇耸种?!更別提那夜在青蓮觀,他可是親眼目睹,白羨安是如何阻撓辦案、大耍官威的!
云昭轉(zhuǎn)向有悔大師,鄭重施禮:“今日多謝大師指點?!?/p>
“姜施主客氣了。改日貧僧在碧云寺掃榻相迎,施主若有閑暇,可來寺中一敘?!?/p>
一旁的楚大夫早已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運筆如飛地記錄著方才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眼中滿是求知若渴的光芒。
蘇文正也饒有興致地開口道:“老夫早年游學(xué)時便聽聞,有悔大師曾遠(yuǎn)赴天竺佛國,遍覽梵文典籍,對南洋降頭之術(shù)頗有研究。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p>
“蘇山長過譽了。”有悔大師謙和還禮,“貧僧不過是多走了幾步路,多讀了幾卷經(jīng)罷了。微末見識,不足掛齒?!?/p>
云昭將有悔大師請到一旁角落,低聲道:“晚輩還有個不情之請?!?/p>
“姜施主向來不是拐彎抹角之人,但說無妨?!?/p>
“蘇山長身中斷梁咒,此乃風(fēng)水詛咒中的一種,源于魯班術(shù)中的厭勝之法。我今夜必須離開,想請大師在書院多留幾日,代為看護(hù)?!?/p>
說著,云昭從隨身藥箱中取出一個錦盒:“一點心意,權(quán)當(dāng)酬謝?!?/p>
有悔大師打開一看,眼中頓時閃過驚喜之色:
“這是從蜃樓蟬翼上取下的?真是難得的好東西?!彼?xì)細(xì)端詳,喃喃道,
“若用此物為傷者敷貼,日后為病患開刀接骨,便可大大減輕痛楚。”
云昭見他真心喜愛,不由莞爾。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侍衛(wèi)匆匆而入,朝云昭行禮道:
“陛下有令,急召司主入宮!”
云昭眸光一凝——
難道是蕭啟在宮中出了什么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