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等待中變得格外漫長。能量屏障外的光芒逐漸從狂暴的慘白、暗金,轉(zhuǎn)變?yōu)橄鄬θ岷偷纳钭虾湍{(lán),隆隆的退潮聲越來越清晰,預(yù)示著毀滅風(fēng)暴的尾聲。
就在風(fēng)暴平息前的最后幾個小時,一直守在程陌身邊的顧沉,突然感覺到握在掌心的那只冰涼的小手,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不是之前那種無意識的顫動,而是帶著一絲微弱的、想要回握的力量!
顧沉的心臟猛地一跳,他屏住呼吸,熔金的眼眸死死盯住程陌的臉龐!
只見程陌那覆蓋著長長睫毛的眼瞼,再次顫動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顯。
她的眉頭緊緊蹙起,仿佛在與什么無形的枷鎖抗?fàn)?。干裂的嘴唇微微張開,發(fā)出一聲極其微弱、如同嘆息般的呻吟:“…呃…”
“程陌?!程陌!你醒了嗎?!”顧沉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他俯下身,湊到程陌耳邊,小心翼翼地呼喚著。
仿佛聽到了他的聲音,程陌的眼瞼掙扎著,極其緩慢地…掀開了一條縫隙。
一絲微弱、迷茫、卻無比熟悉的銀灰色光芒,從那縫隙中流淌出來,如同刺破漫長黑夜的第一縷晨曦。
她…醒了!
那縷微弱的銀灰色光芒,如同刺破漫長寒夜的第一縷晨曦,瞬間攫住了顧沉全部的呼吸和心跳。他屏住氣,熔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鎖在那條艱難掀開的眼縫上,仿佛怕驚擾了這來之不易的生機(jī)。
“程陌…”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和小心翼翼,“能聽到我說話嗎?感覺怎么樣?”
程陌的眼睫又顫動了幾下,仿佛沉重的帷幕被無形的手一點點拉開。終于,那雙承載著眾人希望的銀灰色眼眸,緩緩地、完全地睜開了。
然而,映入顧沉眼簾的,卻并非往日的清澈、銳利或沉靜,而是一片令人心慌的迷茫和空洞。
她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如同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揮之不去的灰色霧氣。
眼神渙散地游移著,掠過顧沉寫滿擔(dān)憂的臉龐,掠過能量屏障外依舊變幻但已趨平和的深紫墨藍(lán)光流,掠過這片小小的、破碎的避難所,最后茫然地停留在虛空中某一點。
沒有痛苦,沒有恐懼,也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悅,只有一片空白。
“程陌?”顧沉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攥緊了他。他輕輕握住她的手,那指尖依舊冰涼。“看著我,是我,顧沉。”
程陌的視線似乎被他的聲音牽引,緩慢地移回到他的臉上。銀灰色的瞳孔微微轉(zhuǎn)動了一下,仿佛在努力辨認(rèn),但那層迷霧卻頑固地存在著,隔開了她與這個世界的清晰聯(lián)系。
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卻只發(fā)出一個極其干澀、模糊的氣音:“…水…”
“水!快!”顧沉立刻回頭低喊。一直緊張關(guān)注著的林靜,立刻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沾濕的棉簽遞過來。顧沉小心翼翼地用棉簽濕潤程陌干裂的嘴唇,又一點點地將瓶裝水喂進(jìn)她口中。
清涼的水滋潤了喉嚨,程陌的喉嚨艱難地滾動了幾下,眼神似乎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波動,但那份迷茫和空洞依舊占據(jù)著主導(dǎo)。
她像是一個剛剛從漫長噩夢中驚醒,靈魂卻還未完全歸位的孩子。
“她…她這是怎么了?”徐昊拖著半廢的金屬手臂,艱難地挪近,看著程陌的狀態(tài),粗獷的臉上寫滿了擔(dān)憂和困惑。
“精神透支…本源受創(chuàng)…”哨兵微弱但清晰了一些的聲音響起,幽藍(lán)的光芒在程陌頭部附近緩慢掃描,“深度昏迷…導(dǎo)致…意識?!瓏?yán)重震蕩…認(rèn)知功能…及…精神力…暫時性…大幅…衰退…表現(xiàn)為…失憶…定向障礙…反應(yīng)遲鈍…”
失憶?定向障礙?反應(yīng)遲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