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沒有‘錨點’,是無法在不同世界之間穩(wěn)定存在的。我能去往‘他’的世界,是因為‘他’那個世界的「基石」作為了強大的坐標?!?/p>
“而你能來到這里,我猜是因為‘他’的‘心臟’成為了你的‘錨點’。”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至于你最初為何能誤入那個‘主世界’并短暫停留……連【書】也無法觀測到確切的答案,或許這只是一個連世界意識都未能及時察覺的微小漏洞吧?!?/p>
之后,時間在沉默中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菲那恩才抬起頭。
那雙赤紅的眼眸依舊濕潤,卻不再破碎,而是沉淀下一種經(jīng)歷過巨大沖擊后的、異常清澈的平靜。
他看著[太宰治],破涕為笑,聲音雖輕卻無比清晰:“我是菲那恩,菲那恩·德·圖拉爾?!?/p>
他非常非常輕地開口說道:“所以……你一直都知道,知道我……是從何而來。”
[太宰治]頓了頓,嘴角極其輕微地勾起一個弧度,“我畢竟是擁有著所有太宰治記憶的絕對獨特的個體,你一出現(xiàn)在那個‘太宰’到身邊時,我就知道了哦?!?/p>
菲那恩凝視著他,仿佛要確認這句話里的每一個音節(jié)都真實無虛,喃喃道:“所有太宰嗎……”
其實,在那龐大的記憶洪流中,[書]不免投射出些許首領(lǐng)太宰治的記憶,而這些記憶……果然屬于萬千世界線中太宰治的記憶嗎……
他微微蹙起眉,努力回憶著那些斷續(xù)的畫面——槍火、爆炸、孩童驚恐的臉、一個紅發(fā)男人倒下的身影……以及隨之而來的、幾乎能將太宰徹底吞噬的、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冰冷。
那感覺如此真實,如此痛徹心扉,讓菲那恩的心臟猛地一縮。
“……太宰,”他遲疑地、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問出口,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我在那些‘記憶’里,好像看到了……織田作,他會……”
[太宰治]臉上的那絲極淡的笑意瞬間凍結(jié)、消失。
鳶色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猝不及防的銳利痛楚,像是被最隱秘的傷疤被驟然揭開。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移開視線,想要用慣常的沉默將這個問題擋回去。
但他看著菲那恩那雙盛滿了擔(dān)憂與探尋、甚至比自己更先一步感到疼痛的紅眸,所有偽裝和回避的念頭竟奇異地消散了。
他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聲音低沉得仿佛壓上了整個橫濱黑夜的重量。
“……啊?!彼l(fā)出一聲極輕的、近乎嘆息的音節(jié),“你看到了那個啊……”
他微微向后靠進沙發(fā)里,目光投向窗外無盡的夜色,仿佛能穿透玻璃,看到既定命運的軌跡。
“世界意識……或者說,‘故事’本身,有其既定的主線?!彼穆曇羝届o得近乎殘酷,“我們都是身在‘故事’的人,改變‘故事’的可能近乎為零?!?/p>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菲那恩臉上,那里面是深不見底的疲憊與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
“而在這個世界,織田作能活下去……是因為我手握【書】?!?/p>
“我篡改了他的命運,將他從既定的死亡結(jié)局里強行剝離了出來。”
“這也變成了唯一的……他存活的世界線?!?/p>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菲那恩的心湖,激起刺骨的寒意。
他瞬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