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狄克拉之銀徹底摧毀了它,在那瀕死的瞬間,他才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了命核——以及它被摧毀時帶來的消亡痛楚。
而現(xiàn)在……
一種微妙的、既空虛又充盈的矛盾感,縈繞在他的胸腔里。
他嘗試著調(diào)動體內(nèi)那屬于血族的力量,那曾經(jīng)流淌在血脈中的暗紅能量。
……什么都沒有。
體內(nèi)空空如也。
菲那恩有些詫異,水晶棺蓋從里被他推開,隨后緩緩坐起身來。
他出了水晶棺,赤腳踏入花田,冰冷的夜風(fēng)瞬間包裹了他單薄的身軀,讓他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白玫瑰的刺劃過他裸露的腳踝,帶來一陣細微卻清晰的刺痛。
他低頭,看著腳踝上那道緩緩滲出血珠的劃痕,沒有像以往那樣瞬間愈合。
疼痛是如此真實,血液的溫?zé)崾侨绱四吧?/p>
沒有了強大的自愈力,沒有了使用血族秘術(shù)的能力,沒有了超越常人的速度與力量,甚至連外貌都發(fā)生了細微的變化。
那標志性的非人尖耳變成了普通人類的耳朵,血紅色的眼睛也變成了天藍色,是跟母親一樣的瞳色。
——他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
菲那恩對這個變化有點懵,但沒有驚慌,相反內(nèi)心從未如此平靜過。
畢竟他活下來了,以一種他從未預(yù)料到的方式,即使看起來失去了所有,但卻……找回了某些珍貴的東西。
這很好,不是嗎?
看著這個游離于日夜邊界的秘境,他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自己此刻想要去的地方,隨后便朝著更深處蹣跚著走去。
那個地方,是他的父親——那位嚴厲、冷漠、幾乎從未承認過他的圖拉爾家主,選擇的永恒沉眠之地。
那是一座更為古老、由整塊黑曜石雕琢而成的棺槨,置于一個黑色石臺上,顯得肅穆而孤高。
然而,當菲那恩走近時,他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景象。
棺槨旁,站立著兩道半透明的、散發(fā)著柔和微光的靈魂虛影。
一位是穿著華貴古老血族服飾的銀發(fā)男子,面容冷峻,眼神依舊帶著疏離與復(fù)雜,正是他的父親。
而站在父親身邊的,是一位有著粉色長發(fā)和藍色眼眸的人類女性虛影,她的笑容溫柔而帶著一絲傷感,正靜靜地看著菲那恩——那是他的母親,卡莉斯塔。
他們似乎早已在此等候。
“你來了?!备赣H的靈魂虛影開口,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一如往昔,“你看起來變了許多,我并非指外貌?!?/p>
他沒有解釋自己為何會以靈魂形態(tài)出現(xiàn)在此,但菲那恩瞬間明白了——所謂的“沉眠”,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說法。
這位冷酷的家主,早已選擇了死亡,以靈魂的姿態(tài)陪伴在母親身邊。
原來……父親真的一直深愛著母親,深刻到不惜放棄永恒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