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消息如同火焰,瞬間點燃了師姐妹五人心頭積壓了十五年的期盼。
五人當即攜各自的親傳弟子——凌羽、斂星、溯雪、冷月、流螢前往彼岸水榭探望。
其實,凌羽五人作為核心弟子,早已從自家?guī)熥饌儺惓5木粗貞B(tài)度、平日言行間不經(jīng)意露出的破綻、對彼岸水榭居住的“太上長老”真實身份有了大膽的猜測。
途中更是聽聞了師祖重生的各種傳說。
但當真真切切地從自己師尊口中,聽到“云染師祖”四個字時,五人心中仍是掀起了驚濤駭浪,感慨萬千。
那位只存在于傳說中的水云天開創(chuàng)者,那位驚才絕艷卻命運多舛的師祖,竟真的逆天而歸,以這樣一種方式重現(xiàn)于世!
水榭內(nèi),云染正好奇地趴在床邊,伸出纖細的手指,好奇地點了點萬年昆侖木拔步床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仙鶴羽翼,被這驟然涌入的一大群人嚇了一跳。
眼見以一位氣質(zhì)雍容沉穩(wěn)的女子為首,連同四位氣質(zhì)或清冷、或溫婉、或英氣、或嬌俏的女子,以及五位風采不凡、眼神激動的年輕人,齊刷刷在她面前恭敬地跪下,口稱“師尊”、“師祖”。
她驚得往后一縮,下意識尋找熟悉的身影,站在一旁的墨宸,又看向地上黑壓壓的一片人:“你、你們是誰?為什么要跪我?”
滿室寂靜。
眾人抬起頭,臉上原本的欣喜若狂在接觸到云染那雙陌生、不諳世事的眼眸時,瞬間凝固。
天璣艱難上前,伸出二指為其探脈。片刻后,她神色凝重地收回手,沉痛地看向幾位師姐妹,“師尊魂魄……斷去一半,根基受損太過嚴重……此種因魂魄本源缺失而導致的記憶空白,恐是……不可逆的。而且,”她頓了頓,艱難地補充道,“心智亦受到波及,會較以往……更為稚純,如同……赤子?!?/p>
如同晴天霹靂,當頭一擊。
天璇率先紅了眼眶,強忍著才沒讓淚水滑落,天璣猛地別過臉去,肩膀微微顫抖,玉衡直接低聲抽泣起來;連平日里最為跳脫的天權(quán)與瑤光,此刻也鼻尖發(fā)酸,淚光在眼中閃爍。
一時間,水榭內(nèi)愁云慘霧,悲傷的氣氛幾乎凝成實質(zhì)。
但很快,天璇率先振作起來。她拭去眼角的濕潤,示意師妹們收起悲聲。
師徒十人默契地圍攏到云染身邊,將她護在中心,你一言我一語,如同講述故事般,訴說著水云天的起源,講述著云染曾經(jīng)如何驚才絕艷、如何在一片荒蕪中建立起這片基業(yè),說到她為了保護宗門弟子,如何毅然選擇修煉鬼道,最終在萬鬼噬身中隕落的悲壯。
自然也提及了在那之后的十五年里,墨宸是如何日復一日用心頭血為她聚攏魂魄,如何為她觸犯族規(guī)身受鞭笞,如何為她生生剖出半魂、付出一身修為和半數(shù)壽元,只為換她一線生機。以及云染蘇醒后,得知真相,如何決絕地自斷魂魄、歸還修為以報恩情,然后力竭昏迷,直至如今記憶全失。
云染睜著清澈懵懂的眼睛,安靜地聽著。雖然腦海中依舊空白一片,尋不到任何相關(guān)的記憶碎片,但靈魂深處對眼前這些女子,有著一種天然的親近與信賴感。
這種感覺,遠比面對墨宸時要踏實、安心得多。她們所說的話,她毫不排斥,全盤接受,深信不疑。
她原本對墨宸口中“夫君”的身份還抱有懷疑,此刻聽到徒弟和徒孫們證實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犧牲時,那點懷疑徹底煙消云散。
他不僅沒有挾恩圖報,反而在自己失憶后那般小心翼翼,恐怕……當真是愛慘了自己,才會在以為自己被全然忘卻時,那般失落,又那般急切地坐實名分吧?
想到這里,她心里對墨宸的那點排斥,徹底消散了。
當聽到天權(quán)自然而然地轉(zhuǎn)向一直安靜守在角落的墨宸,恭敬地喚出那聲“師公”時,云染只是眨了眨眼,并未反駁,默認了這個稱呼。
墨宸對天權(quán)這聲清脆響亮的“師公”滿意至極,只覺得多日來的憋屈都被這一聲驅(qū)散了大半。
他心情大好,隨手便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物賜予天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