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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試探（第2頁）

與朱婉如外露的嬌媚不同，柳姨娘通身上下透著一種掌家夫人的派頭，舉止得體，笑容溫婉，若非早知道她的底細(xì)，極易讓人產(chǎn)生好感。

“遠(yuǎn)遠(yuǎn)就聽到你們姐妹說話的聲音了，”柳姨娘笑容慈和，目光首先落在了朱婉清的身上，滿是關(guān)切，“清兒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身子感覺如何了？可是還有哪里不適？太醫(yī)開的藥都按時吃了嗎？”一連串的問候，滴水不漏。

“勞姨娘掛心，好些了?！敝焱袂遢p聲應(yīng)答，依舊是那副柔弱無力的樣子。

她注意到，柳姨娘進(jìn)屋后，先是快速掃了一眼她和朱婉如的神情，然后目光狀似無意地掠過秋月手中那盅還未動過的參湯，最后才落到了她的臉上。

“那就好，你父親也惦記著呢，只是前朝事務(wù)繁忙，脫不開身，特意讓我來看看你?！绷棠镒灶欁缘卦诖策吜硪粡埨C墩上坐下，語氣自然地將朱正弘的冷漠美化成了“公務(wù)繁忙”。

“父親政務(wù)要緊，女兒曉得的?！敝焱袂屙槒牡亟釉挕?/p>

柳姨娘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看向朱婉如，語氣略帶嗔怪：“你這孩子，又來擾你姐姐清凈？她剛醒，需要多休息。”這話表面是責(zé)怪朱婉如，實(shí)則是再次強(qiáng)調(diào)朱婉清需要“靜養(yǎng)”，少說話，少見人。

朱婉如立刻撒嬌道：“姨娘冤枉，我是看姐姐醒了，心里高興，特地送了參湯來給姐姐補(bǔ)身子?！彼f著，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從腕上褪下一只晶瑩剔透的翡翠鐲子，拉過朱婉清的手就要給她戴上，“對了姐姐，你看，這是父親前兒個才給我的，說是冰種翡翠，最襯膚色。姐姐病了，戴著去去病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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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翡翠鐲子水頭極好，碧綠通透，一看就價值不菲。

朱婉清的手被拉住，指尖觸及那冰涼的翡翠，心中卻猛地一刺——記憶翻滾，原主母親留下的嫁妝單子里，似乎就有這么一只描述相似的傳家翡翠鐲！原主曾小心翼翼地向柳姨娘打聽過，卻被柳姨娘以“小孩子家戴這些容易磕碰，姨娘先替你收著”為由搪塞了過去。

如今，它竟然戴在了朱婉如的手上！還被堂而皇之地賞給了她！

怒火瞬間竄起，但朱婉清強(qiáng)行壓了下去。她現(xiàn)在實(shí)力未復(fù)，撕破臉毫無益處。

她猛地咳嗽起來，抽回手，用帕子死死捂住嘴，咳得肩膀都在顫抖，順勢避開了那只鐲子。

“姐姐怎么了？是不是還不舒服？”朱婉如故作驚訝，眼底卻有一絲得意閃過，似乎很滿意對方這“無福消受”的反應(yīng)。

柳姨娘微微蹙眉，開口道：“清兒身子弱，這些首飾且先收起來吧?！彼疽庵焱袢鐚㈣C子收回，話鋒一轉(zhuǎn)，看似語重心長地說：“清兒啊，這次落水雖是意外，但也給你提了個醒。日后言行舉止更要謹(jǐn)慎些才好，莫要再毛毛躁躁，平白惹人擔(dān)心，也…惹人笑話。咱們朱家的女兒，名聲最是要緊?！?/p>

這話聽起來是關(guān)懷勸導(dǎo)，實(shí)則是在暗示她落水是因其自己“毛毛躁躁”，行為不端，有損朱家名聲，是在不動聲色地敲打和貶低她。

若是原來的朱婉清，只怕早已惶恐不安，自責(zé)不已。

朱婉清止住咳嗽，抬起因劇烈咳嗽而泛著不正常紅暈的臉，眼神濕漉漉的，帶著幾分委屈和后怕，看向柳姨娘，聲音細(xì)弱卻清晰：“姨娘教訓(xùn)的是。經(jīng)此一遭，女兒才知道這府里看似太平，卻也難免有…腳滑落水的時候。日后定當(dāng)步步謹(jǐn)慎，看清了腳下的路，也…看清身邊的人，才敢往前走。再不敢有半分大意了。”

她這話答得巧妙，看似完全接受了柳姨娘的“教導(dǎo)”，表示要謹(jǐn)慎行事。但細(xì)細(xì)品味，“看似太平”、“難免有腳滑落水”、“看清身邊的人”，每一個詞都像是在回應(yīng)朱婉如之前的“意外”說辭，帶著一種柔軟的尖銳。

柳姨娘臉上的溫婉笑容微微一滯，看向朱婉清的目光里多了幾分審視。她感覺今天的朱婉清似乎有哪里不一樣了。雖然還是一副病弱怯懦的樣子，但偶爾抬眼時，那眼神深處似乎有種她看不懂的東西。是錯覺嗎？還是落水嚇破了膽，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了？

朱婉如卻沒有聽出那么多弦外之音，只以為朱婉清是真的怕了，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yáng)。

“姐姐能這么想就最好了。”朱婉如接口道，語氣輕快，“養(yǎng)好身子最要緊。過幾日安王府舉辦賞花宴，下了帖子來的，姐姐病著，怕是去不成了，真是可惜。不過沒有關(guān)系，姐姐那份心，妹妹我會一并帶到的?！彼Z氣里的炫耀幾乎不加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