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章 靈胎破煞（第2頁）

“噗嗤——！”

伴隨著一聲濕滑的輕響，第一個(gè)小小的、濕漉漉的、裹著胎膜的白色肉團(tuán)，順利地滑落到了阿阮早已準(zhǔn)備好的干凈布巾之上！緊接著，是第二個(gè)！第三個(gè)！

三只小小的、連眼睛都還未曾睜開的小小幼狐，帶著濕潤的胎液和母親溫?zé)岬难?，相繼降臨到這個(gè)冰冷而殘酷的世界！它們的體型似乎比尋常的狐崽要稍大一圈，濕漉漉的毛發(fā)緊貼在小小的身體上，但在那層胎膜之下，隱約可見銀白色的漂亮底毛中，正流動著一種極其微弱、卻真實(shí)存在的、如同月華般柔和而靈動的光暈。

白狐在產(chǎn)下第三只幼崽之后，身體猛地一軟，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骨頭，徹底癱倒在血泊之中，只剩下胸口極其微弱的起伏表明它還活著。但它那雙眼睛，卻死死地、貪婪地、充滿了無盡母愛與欣慰地緊盯著那三只正在布巾上本能蠕動、發(fā)出細(xì)弱“嚶嚶”聲的小生命，喉嚨里發(fā)出極其滿足而虛弱的“嗚嗚”聲。

阿阮顧不上擦拭額頭的汗水，也顧不上幾乎虛脫的自己，她以最快的速度，用那把她專用的、消過毒的銀剪刀，利落地為三只幼狐剪斷了與母親相連的臍帶。她撕下自己內(nèi)襯中最干凈柔軟的布料，用皮囊里最后幾滴清水沾濕，極其小心溫柔地擦拭著幼狐們小小的身體。當(dāng)擦拭到第一只幼狐的脊背時(shí)，她的動作猛地僵住，瞳孔驟然收縮！

在那只幼狐脊椎骨靠近尾椎的柔軟皮膚上，一個(gè)極其微小、卻異常清晰的墨色印記，赫然在目！

那印記的形態(tài)……竟然與柳河屯那個(gè)嬰兒左肩胛上的蛇形胎記，有著驚人的、至少七分的相似！

阿阮的心，瞬間沉向了無底的深淵。又一個(gè)？！這絕對、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就在這時(shí)，那只虛弱到極點(diǎn)的白狐，用盡了它在這世間最后的一絲力氣，艱難地將頭顱再次轉(zhuǎn)向阿阮。它的眼神不再有痛苦和渙散，里面充滿了無盡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感激之情，以及一種深沉的、化不開的憂慮與哀求。它沾著血沫的嘴唇微微開合，那個(gè)微弱的、直接作用于阿阮腦海的女聲，帶著靈魂最終消散前的震顫，最后一次響起：

“恩……情……永世……銘記……快……走……‘巡山使’……就要……來了……它們……會……殺了……你……還有……我的……孩子……”

話音未落，白狐眼中那最后一點(diǎn)神采如同風(fēng)中殘燭般徹底熄滅，它的頭顱無力地垂落下去，輕輕砸在冰冷的、被血浸透的土地上，徹底停止了呼吸。只有那三只剛剛降生、懵懂無知的幼狐，還在溫暖的布巾上本能地蠕動著，發(fā)出細(xì)弱而令人心憐的“嚶嚶”聲。

“巡山使？”阿阮猛地抬起頭，銳利如鷹隼的目光警惕萬分地掃向四周黑暗得如同實(shí)質(zhì)的密林！一股比在柳河屯祠堂前所感受到的更加陰冷、更加暴戾、更加充滿非人氣息的恐怖威壓，如同鋪天蓋地的潮水，正從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洶涌而來！林間的風(fēng)聲驟然變得凄厲尖銳，如同無數(shù)冤魂在同時(shí)尖嘯哭泣！就連天上那輪清冷的月亮，似乎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邪惡氣息所污染，透出的月光都帶上了一層不祥的、慘綠慘綠的色澤！

她根本來不及為白狐的逝去感到悲傷，甚至來不及妥善處理它的遺體！她一把將三只用布巾小心翼翼裹好的幼狐攬起，迅速塞進(jìn)自己寬大的衣襟之內(nèi)——幼狐們?nèi)彳洔責(zé)岬纳眢w緊貼著她冰涼的肌膚，它們脊背上那微弱的、流動著月華般光暈的奇異胎記，隔著薄薄的衣料，傳來一絲絲奇異的、令人不安的暖意。

她猛地背起藥箱，轉(zhuǎn)身就朝著與那恐怖“威壓”傳來方向完全相反的黑暗，發(fā)足狂奔！她的身影如同被強(qiáng)弩射出的箭矢，又如同被驚擾的夜梟，瞬間便沒入了更加深邃、更加危險(xiǎn)的黑暗山林之中。

幾乎就在她身影消失的下一秒，松林的最深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充滿了暴虐與狂怒的恐怖獸吼！那吼聲非獅非虎，更像是某種巨大的、金屬摩擦般的刺耳噪音，蘊(yùn)含著可怕的破壞力，震得整片松林的樹葉都簌簌作響，瘋狂落下！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