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沒有去看他們臉上可能存在的屈辱或不甘,她的目光越過他們,望向大殿之外那片灰蒙蒙的、代表著輪回秩序的酆都天空。
“我無意做這酆都之主。”她開口,聲音清晰地傳入每位閻君耳中,“今日來,只為一事?!?/p>
眾閻君皆是一怔,抬頭看向她。
“我要你們,即刻起,在輪回秩序之外,另辟一條‘特赦通道’。”阿阮繼續(xù)說道,語氣不容置疑,“凡經(jīng)我‘陰陽穩(wěn)婆司’認(rèn)定,其誕生雖悖常倫、卻未染血腥、心存善念之‘詭胎’,可自主選擇是否經(jīng)由此通道,保留記憶與部分靈智,重入輪回,或……另覓他途。”
這話一出,大殿內(nèi)一片死寂!
開辟特赦通道?讓那些本該被抹去記憶、重歸混沌的“詭胎”自主選擇?這簡直是顛覆陰司運(yùn)行了無數(shù)年的鐵律!
幾位閻君臉上露出駭然和難以置信的神色。連秦廣王都皺緊了眉頭。
楚江王更是忍不住踏前一步,急聲道:“龍君!此事萬萬不可!輪回秩序乃天地根基,豈能因……”
他的話沒能說完。
阿阮甚至沒有看他,只是抱著小桃的手微微緊了緊,周身那收斂的真龍威壓如同無形的山巒,轟然壓下!
楚江王悶哼一聲,虛影劇烈波動,后面的話被硬生生壓回了喉嚨里,臉上瞬間血色盡褪(雖然他本就沒血色),眼中只剩下驚懼。
阿阮的目光依舊看著殿外,聲音冷了幾分:“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p>
她頓了頓,終于將目光轉(zhuǎn)向臉色各異的十殿閻君,一字一句道:“我是在告訴你們,從今往后,這陰司的規(guī)矩,得改一改了。”
“要么,按我說的做?!?/p>
“要么……”
她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盡之言中蘊(yùn)含的冰冷意味,讓在場所有鬼魅,包括十殿閻君,都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
大殿內(nèi)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小桃微弱的呼吸聲隱約可聞。
秦廣王深吸一口氣,與其他幾位閻君快速交換了一個眼神,最終,他緩緩躬身,聲音帶著一絲艱難:“謹(jǐn)遵……龍君法旨?!?/p>
阿阮看著他,又掃過其他沉默的閻君,知道這事成了。至少,明面上成了。
她不再多言,抱著小桃,轉(zhuǎn)身,一步步向殿外走去。敖璃、白瓔和星子們緊隨其后。
留下十殿閻君站在原地,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以及那份被強(qiáng)行改變的、延續(xù)了無數(shù)年的陰司規(guī)則。
阿阮走出閻羅殿,望著酆都那永遠(yuǎn)陰沉的天。
她知道,這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