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她低聲道:“姨娘既已下定決心,我也不再勸你,此事風險極大,需從長計議,更要萬分謹慎。容我細想……”
周瑤身后有老夫人,而如今天子又講重孝道,豈是那么容易?
得了這話,柳姨娘不再多言也就離開了。
——
轉(zhuǎn)眼入了臘月,也到了周瑤被正式迎為平妻的日子。
雖非正娶,但老夫人和蘇正源有心抬舉,府中依舊是張燈結(jié)彩,賓客盈門。
蘇皎皎尋了借口,稱身體不適,在自己院中靜養(yǎng),并未出席前院的婚宴,她樂得清凈。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午宴剛開席不久,周瑤身邊的大丫鬟便帶著兩個婆子,端著幾碟特意為大小姐準備的精致菜肴,徑直來到了聽蘭軒。
“大小姐、”丫鬟面上帶著恭敬的笑,眼神卻帶著傲慢,“夫人說了,今日是她與侯爺?shù)拇笙踩兆樱H府同慶,缺了誰都不成樣子。大小姐身子若實在不爽利,在院中稍坐片刻,略飲杯水酒,全了禮數(shù)也是好的?!?/p>
“夫人如今已是侯府主母,大小姐身為嫡女,若執(zhí)意缺席,傳出去,恐于大小姐孝道名聲有礙,也會讓外人覺得侯府嫡庶不分、規(guī)矩散漫,連帶著侯爺和老夫人面上也無光。還請大小姐體諒夫人的苦心,莫要讓夫人難做,也讓侯爺和老夫人為難?!?/p>
這番話軟中帶硬,明顯是周瑤授意,一如她的風格,笑里藏刀。
喜珠和夏梅氣得臉色發(fā)白,蘇皎皎卻只是眸色微冷。
“呵?!碧K皎皎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新夫人真是思慮周全。罷了,既然是父親和祖母的意思,喜珠,更衣?!?/p>
她起身,換了一身素凈卻又不失禮數(shù)的衣裳,未施粉黛,只帶著喜珠和夏梅,在周瑤丫鬟的陪同下,緩步向前院宴客的花廳走去。
她倒要看看,周瑤這出戲,還能唱出什么花樣。
花廳內(nèi)喜樂喧天,觥籌交錯。
周瑤一身正紅嫁衣,雖非正室規(guī)制,卻也華貴非常,正被一群女眷簇擁著。
她眼角余光瞥見蘇皎皎進來,臉上當即堆起溫婉得體的笑意,正要開口招呼。
就在這時,廳外忽然傳來一陣不小的騷動,管家急忙進來通傳:“侯爺,三皇子殿下親臨賀喜?!?/p>
滿堂賓客瞬間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投向門口。
蘇正源擰眉,前些日子宮女一事,三皇子被圣上狠狠責罰??山杖首訁s接連得到圣上賞識,頗為奇怪。
不過人來了,那自然是要相迎,總歸是圣上跟前的紅人。
蘇正源和老夫人又驚又喜,慌忙離席,帶著周瑤就要迎出去。
恰好此時蘇皎皎到場,聞言不禁微微蹙眉。
舒羽瑾?
他怎么會來給一個侯府娶平妻賀喜?
這不合乎常理。
然而,當蘇正源等人迎到廳門口,蘇皎皎順著人群讓開的通道望去時,渾身的血液在瞬間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