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明伸出手,輕輕擦掉機(jī)器銘牌上的污漬。
他的手在發(fā)抖。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劫后余生的慶幸,以及一種無法抑制的憤怒。
張援朝也走了過來,看著這片廢墟,眼淚又下來了。
“這得損失多少錢啊……我們的原料,我們的新機(jī)器……全完了……”
李子明沒有回頭,他只是盯著機(jī)器,一字一句地開口。
“人沒事,機(jī)器的核心沒事,就不算完。”
他慢慢轉(zhuǎn)過身,看向院子外面,國營海城汽水廠的方向。
“馬國良。”
他輕輕吐出這個名字。
“這筆賬,我們記下了。”
清晨的陽光照不進(jìn)后勤處長辦公室,空氣里還殘留著昨夜未散的煙味。
陳海生看著李子明,又看了看他身旁站著的趙大剛。趙大剛一只胳膊用白布吊在胸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臉上還帶著未消的淤青。
在他們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
“都在這里了?”陳海生問。
“都在這里了。”李子明回答。
他打開紙袋,一件一件地往外拿東西。
一個被燒得半黑的鐵皮油桶,上面用塑料膜小心地護(hù)著幾處地方。
“這是他們潑汽油用的桶,上面有指紋,我們沒敢亂動?!?/p>
幾張寫滿字的紙。
“這是一個沒跑掉的混混的口供,昨晚在衛(wèi)生院連夜審的。他承認(rèn)了是受一個叫刀疤劉的人指使,也承認(rèn)了之前投毒的事就是他們干的?!?/p>
最后,李子明拿出了一張從賬本上撕下來的紙頁,紙頁上抄錄著一行信息。
“這是最關(guān)鍵的?!崩钭用靼鸭埻频疥惡I媲??!班]電局的朋友幫忙查的??v火案發(fā)生前一個小時,國營海城汽水廠廠長辦公室,有一通電話,打給了城西刀疤劉的住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