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結合這飄來的淡淡香風,溫羽凡心中有了幾分推測,他微微瞇起雙眼,試探著開口問道:“姑娘,你是左少秋派來的?”
聽到溫羽凡的話,船夫的身子微微一顫,原本劃動船槳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烏篷小舟悠悠前行,短暫的沉默彌漫在空氣中。
船夫輕輕掀開斗笠,一張清麗的臉龐在月光的輕撫下逐漸展露出來,嘴角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一口潔白如玉的皓齒顯露出來:“準確來說,他算是為我所用?!?/p>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與之前那蒼老嘶啞的嗓音截然不同,話語間隱隱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自信與霸氣。
溫羽凡斜靠在船舷邊,借著艙內搖曳的燭火,細細打量著船夫的容貌。
月光順著斗笠的邊緣流淌下來,在她的眉骨處投下一片陰影,可那微微上挑的眼尾、緊抿時帶著倔強的唇角弧度,竟與李蛟有七分相似。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船板上的木紋,突然輕輕笑了起來:“姑娘,是不是姓李?”
船夫劃船的動作微微一頓,緊接著將船槳重重地壓在水面上,濺起的水花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碎銀一般四散開來:“溫先生可真是目光如炬!”
“原來是這樣……”溫羽凡望著船尾翻涌的浪花,從喉間發(fā)出一聲恍然大悟的長嘆。
那些故意挑釁的對峙場景、藏在涂鴉之后隱秘、深夜里突然出現(xiàn)的接應船只,此時就像散落的珍珠被絲線串聯(lián)起來。
他偏過頭,目光落在對方握槳時緊繃的指節(jié)上:“李姑娘,如果你不想嫁人,直接跟你父親明說就好了,何必費這么大周折呢?”
李姑娘輕輕嘆了口氣,手中的船槳在水面上劃出一道悠長的波紋,槳葉破開水面,發(fā)出輕微的劃水聲。
月光如水銀般傾瀉下來,灑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泛起層層細碎的微光。
她微微側頭,目光望向遠處那朦朧的湖岸,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與哀愁,仿佛有無數(shù)的心事難以言說,那些隱藏在心底的苦澀,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江湖從來就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別人都覺得我嫁入洪門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又有誰能明白,這背后到底有多少……苦澀……”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堅定而決然,話語中透著一股不服輸?shù)膭艃海骸拔乙侵苯臃纯惯@門婚事,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會給幫里的兄弟們帶來麻煩。所以,我只能用銅鏡失竊這一招,攪黃這門親事?!?/p>
她心里明白,這樁婚事背后牽扯著復雜的利益關系,自己不過是被當作棋子或者籌碼罷了,但她不甘心就這樣任人擺布。
說完,她轉過頭看向溫羽凡,目光中滿是感激之情:“這次多虧了溫先生的幫忙,要是沒有你,我的計劃恐怕很難成功。”
溫羽凡微微點了點頭,指尖無意識地叩擊著船舷,那有規(guī)律的輕響,仿佛是在回應著李姑娘的無奈。
忽然,他擰緊眉峰,目光帶著幾分困惑,投向波光粼粼的湖面,開口問道:“這銅鏡真有那么重要嗎?沒了它,這婚就一定結不成了?”
李姑娘的神色黯淡下來,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從喉間發(fā)出一聲輕嘆:“我也不太清楚,但洪門指定要用這銅鏡作為我的嫁妝,沒了它,這婚肯定是結不成的……”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自嘲和悲哀,仿佛在訴說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語氣里帶著苦澀的笑意:“呵呵,這場婚姻與其說是娶我,倒不如說我才是那個陪嫁的物件。”
她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刺痛了溫羽凡的心。他終于明白,這樁婚事背后隱藏著多么深的陰謀和算計。
李姑娘不只是一顆被隨意擺弄的棋子,更像是一件被物化的商品,一個用來謀取利益的工具。
這殘酷的現(xiàn)實,讓溫羽凡對她的遭遇生出更多的同情,也讓他對這江湖的黑暗有了更深刻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