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1-2 那名少年（第6頁）

“c吧，我記得他剛剛選c，這題是b……第六題我不太確定耶?！?/p>

“我跟他選一樣的，反正他上次全對?！?/p>

幾個人偷瞄著他的平板螢幕，但嶺翔沒理會，指尖還在靜靜地操作，直到最后一題送出。

螢幕跳出：“江嶺翔｜正確率：100｜預估全國排名：1以內(nèi)”

他將平板放回桌上，站起身，收拾得很快。

考完試后，他來到教職員辦公室門前，門牌上寫著“楊芷珊”，他推開楊老師辦公室的門時，她正在倒熱水。

她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么，只是指了指桌邊那張椅子。嶺翔坐下。

過了一會，他開口，語氣一如既往地平穩(wěn)：

“如果……我說如果，我想去參加那個種父遴選，你會怎么看？”

楊老師沒立刻回答。她轉(zhuǎn)身把熱水壺放回原處，然后才慢慢坐到他對面。

“我知道你以前有收到他們的通知，”她語氣很輕，“那不是什么秘密。創(chuàng)世菁英不是昨天才開始注意你，是從你第一個比賽開始就有記錄了?！?/p>

嶺翔點了點頭。沒有否認，也沒有多說。

“我們這里，偶爾也會有孩子收到那類通知，”她接著說，“不是每個人都符合條件，但像你這樣的，確實少見?！?/p>

她說得小心，不想讓這句話變成壓力。

“那不是一條錯的路，嶺翔?！彼Z調(diào)放緩，“你有那個資格，也有進得去的條件。機構(gòu)資源多、制度完整……有些人靠它翻身，有些人靠它進入學術(shù)和研究系統(tǒng)，比你申請到的還強?！?/p>

“但它不是免費的。”她停頓了一下，“我不是說金錢。我說的是──自由、隱私、安全，甚至是你如何看待自己的方式?！?/p>

嶺翔微微抬頭。

她語氣像在提醒，又像是在保護那個她一路看著長大的孩子：

“你會被觀察、被分析、被討論。你的一切——睡眠、體能、情緒反應、性欲波動——都不再只是你的?！?/p>

“有些人能習慣，有些人會成功，但有些人會裂掉。不是當下，是兩年后、五年后，有一天照鏡子，不太確定自己還剩下什么。”

屋外的陽光才剛開始爬上窗框，玻璃上映出兩人的影子。

她語氣變輕，像在退一步：

“我不能幫你決定。育幼院幫不上你學費的事，這我很抱歉。你太優(yōu)秀了，我們這里……留不住你這樣的人?！?/p>

她沒有夸他，只有一種承認。

“如果你真的要走這條路，就走得清楚一點。不要只是因為別的門沒開，就往這里跳?！?/p>

嶺翔靜靜聽完，沒回話。他只是輕輕把手指交扣起來，抵在下巴前方，眼神仍穩(wěn)，但背脊微微前傾，像是在讓思緒靠近一個可能性。

窗外有風聲穿過鋁窗縫隙，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