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娜做夢也想不到他可以瘋到這個地步,這句話讓她覺得又恥辱又反胃,她又想打他、踢他,卻只要動一下就會被他死死壓住,于是她想用世上最骯臟的話罵他,奈何從小接受的是貴族教育,根本說不出幾個有攻擊力的詞。
最后,她只能發(fā)著抖說:“你這個……齷齪下賤的東西!你給我滾!你把我當(dāng)成生育的工具了?!”
“所有的君主都是生育的工具,你是,我也是,家族、部落和王朝就是靠嚴(yán)格控制繁衍而延續(xù)下去的,別跟我說你不明白這一點,既然這樣,為什么要把愛著的彼此讓給別人?”
奈娜露出厭惡的神情,“愛?別自作多情了!我根本不愛你,也不可能愛你,你把自己送給我,我都不要!你以為你是什么了不得的珍稀寶物,所有人都要來搶?你的命運……就是像只沒人要的老蜘蛛一樣盤旋在陰暗的巢穴里,一輩子都沒有人愛!”
她擲地有聲的詛咒,讓他好看淡漠的眼睛變得狠戾,額頭的青筋也開始隱隱暴起。
奈娜以為他又要開始發(fā)癲地說出什么威脅的語句,但他卻突然很平靜地問:“我背著你走遍整個行宮的時候,你也不愛我嗎?”
重逢后,他第一次主動提起兩個人在阿斯特勒的時光,這讓奈娜一下沉默了下去。
根據(jù)斯卡王國北方的習(xí)俗,要在新年的前一天親自在住所的每一個房間里焚燒檀香木,為下一年帶來好運,利維自己明明不相信這種東西,卻還是會和她一起去做。有一年,她跳舞時扭傷了腳,不能自己走路,他就背著她走遍了整個行宮,花了很長時間來做這件事。
其實還有很多其它微小的、不起眼的溫馨時刻,例如她得了猩紅熱的那個冬天,他幾乎是寸步不離地照顧她;再例如她只是隨便提到說,書上寫斯卡南部所生產(chǎn)的葡萄柚很好吃,他就給她弄來了一大籃。
事實就是,那時的他雖然有距離感,但仍然是寵愛她的,而她也是快樂的,這些細(xì)節(jié)被仇恨所逐漸淹沒,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jīng)全部忘記,她只是在腦海中不斷回到過去,試圖尋找他憎恨她的蛛絲馬跡。
大概是人的一種劣根性,當(dāng)很想認(rèn)為一個人很好的時候,就只會看到他好的地方,反之亦然。人們就這樣永遠(yuǎn)蒙蔽自己,看不見全景。
奈娜捂住臉,不想去和他對上視線,不僅是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并沒有忘掉那些溫情時刻,也是因為她發(fā)現(xiàn),即使到了今天,她內(nèi)心也不愿認(rèn)為那些都是他的表演。
他為什么要提起這些?就是為了用情緒要挾她嗎?
腦袋又開始疼起來了,這一次,那感覺就像頭骨被蟲子蛀出了一個洞,連著她的心一起發(fā)痛。
“今年新年的前一天,我也在這里的每個房間內(nèi)都為你燒了檀香木,你聞到了嗎?”他又問她。
奈娜深吸了口氣,移開遮擋自己臉的手,試圖擺出冷靜理智的樣子說:“利維,你別再靠這些沒用的事情自我感動了,如果你對我真的有愛,怎么會先想害我,然后現(xiàn)在又改變主意,要拉著我一起被全世界唾棄?而且你不懂嗎,我們兩個,就算沒有任何仇恨阻隔,也不可能有結(jié)果的?!?/p>
“有什么不可能?我們的話就是律法,我會頒布法令,允許兄妹交合、結(jié)婚、生子,我們的后代會永遠(yuǎn)統(tǒng)治這片土地,這就是我們的倫理。”
他如此固執(zhí)又扭曲,一定要把世界和旁人都扭轉(zhuǎn)成他想要的樣子,奈娜根本無法與他爭論,反而覺得越說越痛苦,干脆緊緊閉上了嘴,不想再和他多講一句話。
而利維則從枕頭底下抽出了一本書,隨便翻開了一頁,奈娜只是看了一眼,就又驚恐地移開視線。
他把她的頭掰回來,“你以前不就是愛讀這本嗎?你說那時候幻想的都是我,那你現(xiàn)在念給我聽一聽。”
奈娜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他居然知道這件事。
他低下頭親了親她,“念,不然我就叫人把那個賤民的尸體再挖出來,剁碎,然后喂給狗?!?/p>
他在說路德。
奈娜知道利維完全干得出那樣的事,她再也不會將他的話當(dāng)作空洞的威脅了。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和顫抖。
“她屈辱地哭了,可卻又覺得無比快樂,仿佛認(rèn)命一般將腰壓了下去,下賤地晃著自己的臀部,她感受到原始的配種本能,對于強大男性的依存。是的,我是你的所有物,請……”
她盯著那些下流又劣質(zhì)的性愛描寫,實在念不下去了。
她刻意念得呆板而單調(diào),但聽她親口說出這些淫蕩的話,卻仍然使利維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