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余的意思已然等同明示,坦白了說,就是林天慶今時今日在江南的地位,已經等同“虎符”,乃至超越了皇權的影響力。
你是否將他貶黜,收回兵權,其實并不能直接影響江南的權力割據(jù)。
只要林天慶還活著一天,江南六道總兵還忠心于他,那便等同做無用功。
就算他沒有親王的爵位,以林天慶如今在江南的影響力,也足以掌控全局,不會因為一枚虎符,一道告老文書而改變什么。
你要徹底扳倒這位封疆大吏,仍需另作籌謀,首先就得從其黨羽下手。
林少裳并不笨,話說到這,已然意識到是自己太想當然了,竟認為一枚虎符能左右全局。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虎符也確實可以掌控全局。
但要看用在誰的手中,在她林少裳與在林天慶手中,效果天差地別。
而以如今林天慶在江南的根基,已經可以做到不用虎符就能調動兵馬的地步。
頓了頓后,她稍顯慚愧之色,遲疑開口道:“是朕有點想當然了”
少帝陛下先是承認自己的“單純”,隨后目光微妙:“他此番派人前往各州府,且并沒有嚴密對朕封鎖消息,定是借以發(fā)布告老公文為借口,伺機向各大總兵傳達他的隱晦意思?!?/p>
“即使到了現(xiàn)在,只怕朕這位五皇叔仍不知悔改,仍存奪位之心。而你既已料到他會有此一舉,想必已有應對之策。說吧,朕聽著?!?/p>
說到最后,她竟挺起胸膛,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令陳余不覺好笑,道:“什么叫想必我已有應對之策?江山是陛下的江山,肅清奸臣,那是你義不容辭的責任。問我一介草民作甚,你自己不會想辦法嗎?”
林少裳瞟著他,卻是“理所當然”般道:“誰說你是一介草民?你原籍安州滿江鎮(zhèn),乃徐陽縣衙門登冊的正式衙役!家國大事,匹夫有責,更何況你是吃朝廷糧餉的?”
“快說,少廢話!”
陳余笑了,“按陛下這么說,吃朝廷俸祿,為君分憂,倒也正常。但這也得分先后輕重,我一介小衙役,俸祿還不如京都那些大官一頓飯錢多。就算要為君分憂,也還沒輪到我吧?我建議陛下迅速飛鴿傳信回京都,命內閣召開會議,商議應對此事?!?/p>
“我一介小衙役,且已大半年沒發(fā)糧餉,沒心思管那么寬啊我不知道,別問我?!?/p>
他有心調戲的樣子,說完暗暗偷笑起來。
林少裳頓時臉黑,這時候讓她傳信回京,讓內閣參議?
只怕消息沒能傳出江南,就已被截下。
就算僥幸傳出去了,等到內閣有所決定,她怕也已經被林天慶給拿下了。
這大個子什么意思?
故意跟朕作對?
他既能料到林天慶的用意,又豈會沒有辦法應對?
哼!
怕是想要挾朕,以謀求好處!
而朕已給了他“九千歲”之名,更將大半個錦衣衛(wèi)的指揮權交予其手,還答應事后容許他與慕容雪廝守,他還不滿足,仍要吊高來賣?
簡直豈有此理!
想著。
林少裳有些微怒,冷冷道:“你什么意思?你嘲笑朕?你明知這時候朕根本無法傳信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