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從淤泥里開出一朵花,自心作瓶,花開瓶外,不是很美好嗎?
相信游歷小鎮(zhèn)的其余兩位,也是這般看待那個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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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觀主斜瞥一眼山道那邊,好似一朵白云從青山中飄落。
除此之外,還有個走樁下山的女子武夫,那位白衣少年就在女子身邊轉(zhuǎn)圈圈,呼呼喝喝的,蹦蹦跳跳,耍著拙劣拳腳把式。
女子約莫是習慣了,對他的鬧騰搗亂視而不見,自顧自下山,走樁遞拳。
老觀主懶得再看那個崔東山,伸手一抓,手中多出兩物,一把龍泉劍宗鑄造的信物符劍,還有一塊大驪刑部頒發(fā)的平安無事牌,砣痕粗獷,雕工質(zhì)樸。
至于兩物到底從何而來,天曉得。
老觀主雙指拈住符劍,瞇眼端詳一番,果不其然,蘊藏著一門不易察覺的遠古劍訣,境界不夠的練氣士,注定看不穿此事。
至于何謂境界不夠,當然是十四境練氣士和飛升境劍修之下皆不夠。
只是劍訣不全,想要補齊,約莫還需要五六把符劍。不過不管符劍售價如何,只要有人又有心,做成此事,都是一筆大賺特賺的買賣,怎么個賺?光憑這道劍訣,就足可讓一座劍道宗門在浩然天下站穩(wěn)腳跟了,關(guān)鍵是此訣門檻低,只要是個劍修,不用資質(zhì)太好,都可以按部就班煉劍修行,若說殺力,劍訣品秩不高,可就是修行起來安穩(wěn)。所以越是大宗門,越看重這類道訣。
崔東山在臺階那邊,一個高高躍起,側(cè)身翻轉(zhuǎn),在桌旁落定,抖了抖兩只雪白大袖,仰頭遠望,自顧自說道:“即將入秋啦,秋風清秋月明,秋云滿太虛,秋水落芙蕖?!?/p>
然后才收起視線,先看了眼老廚子,再望向那個并不陌生的老觀主,崔東山嬉皮笑臉道:“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浩浩泱泱,難辯牛馬?!?/p>
朱斂一笑置之,這話說得是有點欠揍。
崔東山背對著桌子,一屁股坐在長凳上,抬腳轉(zhuǎn)身,問道:“山水迢迢,云深路僻,老道長高駕何來?”
朱斂嗑著瓜子,擱自己是老觀主,估計就要動手打人了。
老觀主冷笑道:“世間萬物皆有裂縫,眼中所見一切,哪怕是那神靈的金身,不可見的,即便是修道之人的道心,都不是什么完整的一,這條道路,走不通的。任你崔瀺究其一生,還是找不到的,注定徒勞無功,不然三教祖師何必來此。道與一,若是某個實物,豈不是要再天翻地覆一場?!?/p>
崔東山埋怨道:“什么王八蛋,我是東山啊。”
老觀主呵呵一笑。
崔東山搖晃肩頭,念念有詞,如學塾夫子之乎者也,“再說了,道近乎哉?眼不見睫。道遠乎哉?觸事即真。圣近乎哉?參商出沒。圣遠乎哉?了悟即神。”
老觀主微笑道:“當年崔瀺,好歹還有個讀書人的樣子,要是當年你就是這副德行,貧道可以保證,你小子走不出藕花福地?!?/p>
崔東山拍了拍xiong膛,好似后怕不已。
老觀主喝了一口茶水,“會當媳婦的兩邊瞞,不會當媳婦兩邊傳,其實兩頭瞞往往兩頭難。”
拿袖子擦了擦桌面,崔東山白眼道:“前輩這話,可就說得不妥帖了?!?/p>
老觀主見這家伙繼續(xù)裝傻,轉(zhuǎn)頭看了眼那個沿著臺階走樁的女子,問道:“這就是你挑中的拳法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