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只是擔心曾經(jīng)的隱官一脈劍修同僚,如今的飛升城首席供奉,未來的九都山下宗首任宗主,因為身份的逐漸轉(zhuǎn)變,在某天陷入事事兩難的尷尬境地,無法與飛升城做到好聚好散,善始善終。
如果按照山下王朝的衙門來劃分職權(quán),刑官一脈,差不多等于手握吏部和兵部。
泉府一脈職掌戶部和工部。避暑行宮等同于刑部。
至于剩下的禮部,估計就要看即將建成的那座書院了。
不出意料的話,鄧涼與飛升城的“六部衙門”,都會是相當不錯的關(guān)系。
最好的情況,是雙方盟約長久穩(wěn)固。
最壞的結(jié)局,是貌合神離,反目成仇。
追求前者,避免后者。
一旦鄧涼將來選擇清凈修行,比如追求一個飛升境,而九都山下宗,因為某個與飛升城的沖突,愈演愈烈,一發(fā)不可收拾,最終轉(zhuǎn)去投靠白玉京之類的勢力?
王忻水有些疑惑,這種事情,至少也是數(shù)百年之后的最壞情況了,雖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只是在隱官大人今天的一系列言語中,還是顯得極為突兀。
陳平安很快就給出了那個理由。
“飛升城不需要唯唯諾諾的馬前卒,飛升城需要一大撥真正的盟友?!?/p>
“整個五彩天下,都在看著飛升城的一舉一動。”
“打個比方,飛升城就像一條大瀆,若是水勢洶涌,變幻莫測,鄰水建城者便少,若是水勢平緩,旱澇保收,依水建城者就多。”
“先前我說的搶人一事,除了是為飛升城和避暑行宮謀求一份切身利益,必須如此作為之外,也是順便做樣子給五彩天下看,那些農(nóng)家練氣士在甲子之約到期后,獲得飛升城扶持,各自勢力得以茁壯發(fā)展,就是……在低處?!?/p>
陳平安伸出一只手掌,放在案幾上邊,然后抬升,“那么鄧涼的下宗建立,就是在高處?!?/p>
“一高一低都有了,而且飛升城都處置得當,關(guān)系融洽,人心就穩(wěn),未來整座五彩天下,看待劍氣長城,眼光和心態(tài),就會不一樣?!?/p>
“這是整個飛升城?!?/p>
陳平安手腕擰轉(zhuǎn),畫了一個大圓,再畫了一個小圓,“這是避暑行宮隱官一脈劍修。”
隨后雙指并攏,輕輕一點圓心中央處,“我們自己,個人私心?!?/p>
最后陳平安畫了一個最大的圓圈,“有可能的話,將來考慮問題,還要想一想整座五彩天下?!?/p>
“如果大小四者,能夠皆不沖突,此即大道?!?/p>
“日升月落,星斗移轉(zhuǎn),劍修遞劍,大道之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