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澈,相信我,避暑行宮需要聰明人,但是一樣需要沉默者,日久見人心,你要相信他們會看見,更要相信自己能做到。”
陳平安輕聲道:“真正的強者,不獨有令人側(cè)目的壯舉事跡,還有堅持不懈的細微付出。”
即便到最后,還是不被人知道,知道了也不被理解,但是我們最少自己知道,曾經(jīng)為這個世界做了點什么。
只是這句話,陳平安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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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座藩屬城池之一的拖月城,與武魁城一樣,亦是刑官一脈名下的城池。
現(xiàn)任城主是溥瑜,副城主任毅,兩位都是金丹境劍修,曾經(jīng)劍氣長城的年輕天才,自然都是飛升城的祖師堂成員。
這兩人,當年都是阻攔陳平安的守關(guān)劍修,不過那會兒負責(zé)守的邊款內(nèi)容,底款印文是‘而吾獨未及四方’,亦是康節(jié)先生年少讀書時有感而發(fā),老邵,你與這位康節(jié)先生還是同姓,回頭可以翻翻印譜。不過咱們刑官大人的意思,是說與人斗,其樂無窮。”
任毅笑道:“虧得隱官大人不在場,不然這會兒就要擺出一副笑瞇瞇的玩味表情了吧。”
姓邵的老元嬰手心摩挲著椅把手,撇嘴道:“讀書人就是彎彎腸子,罵人都能罵出朵花來。”
可陳平安要真能在城頭新刻一字,老元嬰都愿意去酒鋪那邊自罰三碗。
反正那邊的酒碗也不大。
畢竟老元嬰對那印章印譜一事,最是不以為然,這些年他沒少發(fā)牢騷,整些花里花俏的,有本事你這隱官倒是去城頭刻個字啊。
喝酒一事,既想又不想。
不想的理由很簡單,老人抹不開面子。
可仔細思量一番,老人還是希望那年輕隱官當真刻字居多。
原本屬于隱官一脈私產(chǎn)的躲寒行宮,如今像是成了專屬于刑官一脈純粹武夫的地盤。
只不過這件事,雙方都有默契,一個無所謂,一個也不提。
劍氣長城僅有的三個古老官職,除了隱官、刑官,其實還有祭官,只是祭官一脈早已失傳。
傳聞躲寒行宮,最早就曾是祭官的衙署所在,只是隱官一脈,在蕭愻手上太過矚目,就占據(jù)了早已廢棄不用的躲寒行宮,反正老大劍仙對此也沒說什么,久而久之,躲寒行宮就自然而然被視為隱官一脈的私產(chǎn),以至于許多不喜歡翻黃歷的年輕劍修,根本就不知道家鄉(xiāng)歷史上,還曾有過什么祭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