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開門見山的反問,讓趙小麗心里咯噔一下,本以為會有一番試探和周旋,沒想到對方如此直接。
趙淑芬卻笑了,她最不怕的就是單刀直入,最煩的就是云山霧罩。
“阿豪是吧?我聽標叔這么叫你?!壁w淑芬拉過一張小馬扎,很自然地坐了下來,沒有半點老板的架子,“你猜得沒錯,我不是來問事的,是來請人的?!?/p>
“請人?”梁文浩嗤笑一聲,靠回藤椅里,那張椅子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羊城遍地是老板,最不缺的就是請人的。說吧,什么職位?月薪多少?畫的餅有多大?”
他的語氣里,帶著過來人的嘲諷和不屑。顯然,過去的工作經(jīng)歷,讓他對“老板”這個詞沒什么好感。
“職位,‘匯川’羊城分部的總負責人?!壁w淑芬聲音平穩(wěn),“至于薪水,我不給你開月薪。我給你分紅。”
“總負責人?分紅?”梁文浩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他把手里的英文報紙往桌上一扔,“趙老板,你這個餅,畫得未免太大了點。我這小廟,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再說了,分紅?我憑什么信你?公司的賬本,不就是你一支筆說了算?今天賺了一百萬,你告訴我只賺了十萬,我能去查你的賬?”
他站起身,在小小的檔口里踱了兩步,身上的舊t恤蕩起一陣風。
“我梁文浩出來混飯吃,靠的是本事,不是聽故事。老板我見得多了,談生意的時候,恨不得跟你拜把子,叫你親兄弟。等到分錢的時候,算盤打得比誰都精。為了幾百塊的運費,能跟你磨上半天。這種人,我伺候不了?!?/p>
趙小麗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覺得這人太過無禮。
趙淑芬卻絲毫不在意,她平靜地聽著,等他說完,才緩緩開口:“你說的這些,都對。所以,我不跟你談虛的?!?/p>
她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權力。從今天起,‘匯川’在羊城所有關于物流、倉儲、報關、船運的事,全部由你說了算。我絕不插手,也絕不外行指導內(nèi)行。你需要錢,我給你錢。你需要人,我給你人。怎么做,你定。出了事,責任算我的?!?/p>
“第二,信任?!壁w淑芬看著他的眼睛,“你說你不信賬本,好,那我們就不看賬本。我們按單算。每一票貨,從出廠到上船,所有的成本都是明面上的。你用你的本事,把這中間的環(huán)節(jié)給我理順了,省下來的每一分錢,我們對半分。你用你的門路,幫我解決了突發(fā)問題,避免了損失,那避免的損失里,有你三成。這個規(guī)矩,白紙黑字寫進合同里,你覺得怎么樣?”
梁文浩停下了腳步,臉上的嘲諷慢慢收斂了起來。
給權,給利,還把信任擺在臺面上,用最直接的方式來量化。
這套路,野,但也真。
他重新打量著眼前這個穿著普通的女人,沒有盛氣凌人,也沒有花言巧語,但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打在了他的心坎上。他這種在刀口上舔血、靠解決麻煩事為生的人,最看重的就是權力和信任。
但他還是不放心。
“趙老板,你就不怕我拿著你的錢,卷款跑了?或者跟外面的人串通,故意抬高成本,再來跟你分錢?”他拋出了一個更尖銳的問題。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壁w淑芬淡淡地說,“我看人的眼光,一向還可以。再說了,十三行的標叔在這兒,羊城就這么大,你要是真坑了我,你覺得你還能在這一行混下去嗎?你是個聰明人,不會為了撿芝麻,丟了西瓜。”
梁文浩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把他看得透透的。
她不僅懂生意,更懂人心。
許久,他思考斟酌一番后,下定了決心!
“好,趙老板,你夠爽快,我梁文浩也不是個扭捏的人?!彼黄ü勺匾巫由?,“口說無憑,我們來玩一把實際的?!?/p>
“你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