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鐵龍礦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從東邊升起,又緩緩移到頭頂。
張建國三人依舊穩(wěn)如泰山地坐在礦場大門口,面前的小馬扎像是生了根。他們不喊口號,不往前沖,甚至連過往的車輛都不攔。餓了就啃一口冰冷的饅頭,渴了就喝一口涼水。
劉場長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锃亮的皮鞋在地板上踩出煩躁的聲響。他已經(jīng)打了好幾個電話給香江總部,得到的回復(fù)都是“靜觀其變,不要主動惹事”。
可現(xiàn)在是對方在惹事!
他這個新場長的權(quán)威,在門口那三個人的沉默對峙下,已經(jīng)成了一個笑話。
“場長,要不……找公安來把他們趕走?”一個新提拔上來的心腹小心翼翼地提議。
“趕走?用什么名義?”劉場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們聚眾鬧事了嗎?他們破壞生產(chǎn)了嗎?他們什么都沒干!你現(xiàn)在叫人來,正好就坐實了他們說的‘我們心虛’!你是豬腦子嗎!”
心腹被罵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出聲。
劉場長氣得胸口起伏,他感覺自己被架在火上烤。動手,就掉進了對方的陷阱;不動手,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人心一點點散掉。
這種投鼠忌器的憋屈感,讓他幾欲抓狂。
夜幕降臨,礦區(qū)的燈光亮起。張建國三人攏了攏單薄的外套,抵御著北方的寒意。
就在這時,兩個黑影趁著巡邏隊走遠的間隙,從礦場宿舍區(qū)那邊悄悄摸了過來。
“張科長?”一個壓低的聲音響起。
張建國警覺地站起身,看清來人后,緊繃的神經(jīng)才松弛下來。是礦里的兩個老工頭,姓錢和姓孫,以前打過不少交道,都是實在人。
“錢師傅,孫師傅,你們怎么來了?”
“噓,小聲點?!卞X師傅將一個沉甸甸的軍用水壺和一個布包塞到張建國手里,“這是剛打的熱水,還有幾個熱乎的饅頭和肉干,你們趕緊趁熱吃了暖暖身子。”
孫師傅則湊近了,用只有幾人能聽見的聲音快速說道:“張科長,那個姓劉的今天在辦公室里發(fā)了好大的火,把香江來的老板都罵了。我聽他打電話,好像是要把我們礦里最好的那批特級礦土,用最快的速度全部運走?!?/p>
“你們頂住,”錢師傅拍了拍張建國的肩膀,語氣懇切,“我們這些老家伙,都念著匯川的好。這新來的不把我們當(dāng)人看,遲早要出事。到時候只要你們需要,我們振臂一呼,這礦里一半的老師傅都聽我們的!”
他用力點了點頭:“謝謝兩位師傅,我記下了。放心,我們匯川不會就這么算了的!”
看著兩位老師傅消失在夜色里,張建國擰開水壺,滾燙的熱水下肚,一股堅定的力量也灌了進去。
李總的棋,果然沒走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