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殘月西沉。陸長生踏著清冷的石階回到御書房,身上尚帶著未散盡的煙火焦糊氣,龍袍下擺甚至沾著幾點(diǎn)灰燼。他揉了揉眉心,疲憊中帶著一絲事態(tài)盡在掌握的冷冽。
“趙高?!标戦L生聲音低沉,在空曠的書房內(nèi)響起。
一直侍立在陰影中的趙高。此時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步上前,躬身道:“奴才在。”
“司馬昭、司馬師那兩個小子,處理得如何了?”陸長生拿起案上一塊冰冷的濕巾,擦拭著沾了黑灰的手指,動作不疾不徐。
“回陛下,”趙高聲音低沉,卻透著十足的把握。
“奴才已親自安排,將他們關(guān)進(jìn)了東廠最深處的地字甲號牢房。
里外三層,皆是心腹看守,插翅難飛,萬無一失?!彼D了頓,補(bǔ)充道,“奴才也吩咐了,好吃好喝供著,暫時……不動刑。”
一旁的魏忠賢忍不住了,他往前湊了半步,臉上帶著急切:“陛下!既然人贓并獲,那兩個小崽子也攥在手里了,為何不趁此良機(jī),雷霆萬鈞,直接帶兵圍了司馬懿的老巢?
這老狐貍狡猾異常,留著終是心腹大患!現(xiàn)在張角國師正好在那邊拖住他,正是斬草除根,一勞永逸的好機(jī)會?。 ?/p>
陸長生聞言,擦拭手指的動作微微一頓,嘴角卻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隨后他隨手將濕巾丟進(jìn)水盆,發(fā)出輕微的聲響,目光如鷹隼般掃過魏忠賢和趙高。
“斬草除根?”陸長生輕笑一聲,“小魏啊,你只看到了司馬懿這棵樹,卻沒看到樹下盤根錯節(jié)的根須,還有……藏在更深處的影子?!?/p>
他踱步到窗邊,望著窗外即將褪盡的夜色,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敲在人心上。
“現(xiàn)在動手,痛快是痛快了。但司馬懿這條線,也就徹底斷了。他背后是誰在給他撐腰?是誰在暗處覬覦朕的江山?那個曹操,司馬懿口中的宗室大佬究竟是何人?又有何人還隱藏在暗處四下勾結(jié)?
這些見不得光的魑魅魍魎,豈不是就此銷聲匿跡,繼續(xù)潛伏?”陸長生轉(zhuǎn)過身,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眼神銳利得驚人。
“朕要的,從來就不只是一個司馬懿的腦袋。”他語氣轉(zhuǎn)冷,帶著帝王不容置疑的決斷,“朕要把他背后的蛇蟲鼠蟻,連根拔起,一網(wǎng)打盡!所以,現(xiàn)在不能動他,反而要讓他動起來?!?/p>
陸長生走回御案后,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司馬懿是只老狐貍,更是護(hù)犢子的老狼?,F(xiàn)在他的兩個狼崽子在朕手里,這就是最好的香餌!
朕倒要看看,他是會鐵了心跟著他背后的主子一條道走到黑,賭朕不敢動他的兒子?
還是……為了救他這兩個心頭肉,選擇隱忍下來,甚至反戈一擊,把他背后的主子咬出來,獻(xiàn)給朕當(dāng)投名狀?”他眼中閃爍著獵人般的精光。
“無論是哪一種,只要他動了,藏在暗處的狐貍尾巴,總會露出來!這潭水,越渾越好!朕要的,是水落石出!”
“陛下圣明!奴才愚鈍!”魏忠賢恍然大悟,連忙躬身,額頭滲出細(xì)汗,為剛才的急躁感到后怕。趙高也趕忙跟著躬身謝禮,只是垂下的眼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佩服。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略顯急促卻沉穩(wěn)有力的腳步聲,緊接著是清亮的女聲:“臣,玄甲軍騎兵統(tǒng)領(lǐng)李秀寧,有軍情奏報!”
陸長生被打斷思緒,眉頭微展:“秀寧?進(jìn)來吧!以后軍情急報,不必通傳,直接入內(nèi)!”
“謝陛下!”書房門被推開,一身戎裝、風(fēng)塵仆仆卻難掩英氣的李秀寧大步流星走了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