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珩的府邸是小,前院到后院,只簡單的隔了幾間屋子。
夏簡兮穿過房子中間的過道,便直接走到了后院,引著她們一路過來的小廝微微側身:“夏小姐,再往前走,便是娘子住的院子了,小的不方便前往,就請夏小姐自便了!”
夏簡兮微微點了點頭,身旁的時薇快步上前,從懷里拿出一個荷包遞給小廝。
江府的小廝大約沒見過這種場面,擺著手不肯要,最后還是夏簡兮笑著說道:“這是給你的一點吃酒錢,你家大人知道了,也不會說什么的,拿著便是了!”
小廝見夏簡兮都這般說了,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滿臉不好意思的接下。
時薇看著小廝往外走,腳步都歡快了許多,便忍不住輕聲說道:“這位江大人,實在清廉!”
夏簡兮往前走,看著簡單但是潔凈的后院,微微垂眸:“誰說不是呢!”
桃花娘子大約是知道了夏簡兮要來,早早的就在院門口等著了,一瞧見她們,便小跑著走了過來:“夏小姐!”
桃花娘子伸手想要拉住夏簡兮的手,卻在伸出手的時候,看到了夏簡兮緊緊包裹著的手,不由的一愣,隨后不知所措的收回了手。
反倒是夏簡兮事先伸出手拉住了桃花娘子的手:“娘子!”
桃花娘子的眼睛頓時一亮,隨后便立刻紅了眼:“夏小姐,奴家聽江大人說,救奴家的那一日,你便被人追殺墜崖,奴家原以為,這輩子,奴家都見不到你了!”
夏簡兮看著面前這個,臉色也算不上多好的桃花娘子,頓了頓,隨后低聲問道:“娘子的傷,如何了?”
“奴家的傷不要緊,雖然看著滲人的慌,但是那賀蘭辭,想著從奴家嘴里問出些東西來,所以沒有下死手,這幾日,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桃花娘子趕緊說道,“只是奴家沒想到,原來小姐,是護國將軍府的千金!”
“娘子是想不到,一個將軍府的千金,竟然能做出那么惡毒的事情吧!”夏簡兮微微垂眸,眼中帶了幾分苦澀。
“怎么會呢!”桃花娘子一把抓住夏簡兮的手腕,“奴家從未那般想過,若非有小姐,方娘子母女如今只怕還在魔窟中苦苦掙扎!”
夏簡兮看著面前的桃花娘子,看著她臉上尚未完全消退的淤青,以及即便受了重刑,不知生死的情況,也不曾將她供述出來,心中不免有些幾分動容:“若非因為我,娘子也不會遭此一劫,娘子便不曾怨恨我嗎?”
“那一百金,是奴家收的,奴家自然知道,若是東窗事發(fā),會有怎樣的后果,奴家又怎么會怨恨小姐?”桃花娘子看著夏簡兮,輕聲說道,“況且,奴家并不知小姐的身份,小姐便是不管奴家,小姐的身份也不會暴露,可小姐還是親自涉險救了奴家,不是嗎?”
夏簡兮看著桃花娘子許久,最后兩人相視一笑,心中那點愧疚也在此刻,化作笑意消散。
“外頭曬得很,小姐若是不嫌棄,不如進去坐坐吧!”桃花娘子一邊說著,一邊側開身子,請夏簡兮進屋。
夏簡兮微微點頭,隨后抬步進了桃花娘子的屋子。
夏簡兮緩緩走進屋子,放眼望去,屋子的陳設如她所想的一樣,簡單而溫馨。
“奴家身份卑賤,夏小姐還愿意紆尊降貴來看奴家,實在是……”桃花娘子一邊給夏簡兮倒茶,一邊輕聲說道。
“娘子早就脫了賤籍,何必說自己卑賤?”夏簡兮走到桌子旁,指腹輕輕摸了摸手邊的桌子,干凈如新,沒有半點灰塵。
桃花娘子倒茶水的手微微一頓,隨后有些無奈的苦笑一聲:“奴家做那等著低賤的生意,便是脫了賤籍,也是卑賤!”
“桃花娘子何必如此輕賤自己?”夏簡兮抬眼看向面前的桃花娘子,“娘子雖然做著不光鮮的生意,卻也給了眾多無家可歸的可憐女子一線生機!”
桃花娘子依舊低著頭。
夏簡兮頓了頓,隨后低聲說道:“我十歲開始,便經手我娘名下的商行,其中涉及各行各業(yè),汴京之中的數(shù)十間鋪子,算是最不值得說嘴的生意了!”
桃花娘子不明白,夏簡兮為什么突然提起這件事,便有些困惑的抬頭看向她。
“我出生名門,自小錦衣玉食,自然不是從出生起,就懂人間疾苦的,說的難聽些,但是我外祖父年少時,也曾在碼頭乞食!”夏簡兮看著面前的桃花娘子。
桃花娘子大約沒想到,夏簡兮的外祖父,竟然也曾窮困潦倒過,不由的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