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全嘿嘿笑了兩聲,話鋒一轉(zhuǎn),語氣突然變得沉重了起來。
“可是……阿正啊,錢也花得差不多了。加上買船那兩百萬,咱們這……這可整整花出去四百萬美元了!”
他特意強調(diào)了“四百萬”這個數(shù)字,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擔(dān)憂。
“我這心里啊,現(xiàn)在直突突。列寧格勒這邊,我感覺能撿的漏也基本撿完了,再待下去估計也難有這么大收獲了。你看……咱們是不是該準(zhǔn)備啟程回國了?船也買了,貨也裝得差不多了,早點回去,早點安心啊?!?/p>
他滿心以為許正會同意他的想法,畢竟四百萬美元的巨大投入,任誰都會想著盡快落袋為安。
然而,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后傳來了許正的聲音。
“錢是花的差不多了……但是,老洪啊,好像還沒完全花完吧?”
“???”
洪德全一愣,沒明白許正的意思,“差……差不多完了啊!就還剩點零頭,夠路上開銷的了。”
“不對吧?老洪,你算算,買船兩百萬,你這次采購花了大概兩百萬,加起來四百萬。但我們最開始為這次蘇聯(lián)之行準(zhǔn)備的總資金,我記得好像是六百多萬吧?這不是還有兩百多萬美元呢么?”
洪德全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敲了一下,整個人都傻眼了。
“阿……阿正?!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怎么,你還想讓我把這六百多萬美元,全部……全部花完不成???!”
他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四百萬已經(jīng)花得他心驚肉跳夜不能寐了,許正竟然還惦記著剩下的兩百多萬?
許正輕笑了一聲,語氣卻異??隙?。
“當(dāng)然了!老洪,為什么不全花完?這錢留在我們自己手里,那就是死物,是一堆不斷貶值的紙!只有把它們換成實實在在的、有價值的物資,才是活的,才能下崽!”
他頓了頓,繼續(xù)用那種充滿煽動性的語氣說。
“我們的‘先驅(qū)者號’有多大?四千噸級!那船艙得多大?你之前買的那些東西,才占了多大點地方?空著那么大的船艙回去,你不覺得浪費嗎?那都是白花花的運力啊!相當(dāng)于我們虧了船票錢!”
洪德全被許正這番“歪理邪說”震得目瞪口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
“可……可是……阿正,錢……錢沒了??!而且列寧格勒這邊……”
“列寧格勒沒有了,就去別的城市!”
許正打斷了他,思路清晰得可怕,“老洪,你的眼光要放開闊一點!蘇聯(lián)這么大,難道只有一個列寧格勒有工廠有倉庫嗎?莫斯科呢?基輔呢?明斯克呢?甚至更遠一點的烏拉爾工業(yè)區(qū)呢?”
許正的聲音變得愈發(fā)具有蠱惑力。
“你想想,連列寧格勒這樣的大城市都能讓我們撿到這樣的便宜,那些更急需外匯和物資的地方呢?那里的好東西是不是更多?價格是不是可能更低?”
“可是……我……人生地不熟……”
洪德全還在掙扎,理智告訴他這太瘋狂了。
“風(fēng)險與機遇并存!”
“老洪,我們之前打通的所有關(guān)系,積累的所有經(jīng)驗,不就是為了應(yīng)對這種情況嗎?你忘了我們最開始是怎么說的?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戰(zhàn)略采購!機會可能就只有這一次!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