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漪安靜專注地看著隋憐的舉動,在看到她從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割向指尖時,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下意識地就要制止。
他伸手極快,還沒到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jīng)到了隋憐身后,右手都伸向了她手中的匕首。
但就在這一瞬,他又忽然停了下來。
隋憐垂著眼,她盯著日晷,在指針剛好指向亥時三刻時揮下了刀子,割破了自己的指尖。
鮮紅的血滴進(jìn)了銅盆里,一滴,兩滴,三滴。
就在第四滴要落下時,她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手指,輕聲道,“把帕子遞給我。”
墨漪就站在她身后只有一寸的位置,他盯著她染紅的指尖,眸光輕輕顫動著,片刻后才從自己身上掏出帕子,卻沒有遞到她朝她伸來的手上。
隋憐用不解的目光朝他瞥來,見他眼眸微垂,神色溫柔又專注,攥著帕子細(xì)致地為她擦拭著指尖。
他下手極輕,小心翼翼地不想弄疼她,就好似她的手指是多金貴易碎的寶貝。
此時此刻,窗外是寂靜的夜,臥房內(nèi)只燃著一盞宮燈,幽微的燭火明暗搖曳,兩人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在地上朦朧又曖昧地交疊于一起。
一陣輕微的夜風(fēng)順著敞開的窗吹了進(jìn)來,燭火又是一陣搖晃,隋憐的心頭也跟著晃了晃。
“娘娘,這傷口雖小,但也要妥善處理?!?/p>
墨漪的聲音沉緩又輕柔,還帶著一絲疼惜,“讓奴才給您包上吧?!?/p>
隋憐失笑,“這不算什么,本宮沒有這么脆弱?!?/p>
而且若是驗證了規(guī)則為真,只要那個惠美人還在清寧宮一日,她就要割一日的指尖血。
墨漪暗下眸光,眼底涌現(xiàn)出一抹暴戾的冷色。
卻在隋憐看來時又收斂了神色,朝她溫順無害地笑著,“那奴才就不打擾娘娘歇息了。”
“你也不必再在門外守著了,回去睡吧?!彼鍛z語氣淺淺地叮囑了句,將他給的帕子輕輕放到了桌上。
墨漪嘴上應(yīng)著,低斂著眉目走了出去,轉(zhuǎn)過身關(guān)上門后,他的眼神卻如同刀子一樣利。
若是他剛才沒看錯,隋憐忽然割血進(jìn)水是在用一種失傳已久的術(shù)法。
這種術(shù)法能以血脈為引,探測到周圍的異動。
尤其是對血的主人意圖不軌的靈體,在術(shù)法的探測下無論它們暗地里的小動作有多隱蔽,也會無處遁形。
她這么做,是感知到威脅了嗎?
想到隋憐指尖綻開的血珠,如同一朵小小的血花鮮艷,卻刺痛了他的眼。
他心里忽而就生出一股極其暴戾的沖動。
君長玨忽然就不想再等了,不如他今夜就去滅了那個假惺惺的惠美人,讓那丑東西再也沒法覬覦隋憐,也讓隋憐能睡幾日安穩(wěn)的好覺,不必再傷了她白皙晶瑩的手指。
月光下,少年內(nèi)侍漆黑的瞳孔一寸寸染為妖冶的赤紅。
他沉默著轉(zhuǎn)過頭,望向惠美人所在的方向,身上的殺意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滿溢而出。
就在這時,他感到頭頂傳來了一道視線。
頓住了一瞬后,他緩緩抬起頭。
春棠閣二樓的窗后,隋憐正站在那兒,俯首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