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璟廷萬萬沒想到,盛知雨帶他來的地方,竟然是他們的高中母校──光宇高中。
這所校園于他而言,承載著太多難以言說的青春傷痕。
成年后,他從未主動回來過一次,哪怕只是路過,他也會不自覺地繞開。校園里每一處角落,他仿佛都能看見那個透明又狼狽的自己,靜靜蜷縮在墻角,連影子都小心翼翼。
幸好是周末,學(xué)校開放給民眾進入運動,門口的警衛(wèi)也只是瞥了他們一眼,便讓他們?nèi)雰?nèi)。
走進熟悉的長廊,他的步伐越來越慢。
“知雨……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他聲音低得像風(fēng),一點都不想再往前。
盛知雨沒回話,只是拉著他走到其中一間沒上鎖的教室前,遞給他一個事先準(zhǔn)備好的提袋。
“去換衣服?!?/p>
“……什么?”
她不由分說地將他推進男廁,而自己則走進了女廁。
徐璟廷看著手中的制服,一時怔住。
那是光宇高中的制服,剪裁合身,布料是新的,卻還原得幾乎無懈可擊,就連領(lǐng)結(jié)的角度都和記憶里一模一樣。
他換好衣服,低頭看著鏡中的自己,霎那間,仿佛看見了那個年少的他……黑發(fā)覆眼,眼神防備、孤僻又倔強,被取笑,被孤立,卻始終悶聲堅持站著的少年。
這時,女廁的門被輕輕推開。
他循聲望過去。
下一秒,視線猛然一震。
盛知雨也換好了。她身穿光宇女高的標(biāo)準(zhǔn)制服──白襯衫、深藍色百褶裙,裙擺在膝上輕輕搖曳,露出筆直纖細的腿,腳下是簡單的黑皮鞋與白襪,頭發(fā)不再盤起,而是柔順地披散在肩上,臉上的妝極淡,近乎素顏,只有眼尾勾著一點淺棕。
她站在逆光里,整個人都柔和得像一幅回憶里的風(fēng)景,帶著讓人無法直視的光。
她笑了笑,語氣帶著點調(diào)皮:“我現(xiàn)在像不像‘鄭知予’?”
那一刻,他幾乎忘了呼吸。
是她。
是他記憶里無數(shù)次回望過的她。
那個一轉(zhuǎn)身就能讓陽光都變得有味道的少女,那個……他至今都放不下的名字。
這一瞬間,他感覺與她的距離被一萬光年拉開,整個人像被猛然拋回了高中時代……那段他只能遠遠望著她、卻連靠近都膽怯的日子。
她就站在他眼前,明明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遙不可及。
他記得那時的自己,只是偷偷從后面望著她的背影,都會心跳加速得像要炸開,卻又因為那種遙遠而感到徹底的失魂落魄。
他幾乎是失神地伸出手,輕輕牽住她指尖,“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