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碧貏e是沒有偷著的時候,那種期盼真的很煎熬。后來兩天,西門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模樣就如同熱鍋里的螞蟻。他還不敢過去打探,萬一驚動人家大駕,那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偏偏卓二姐還要添亂,一會兒痰堵住了,一會兒氣不上來。他又不能撒手不管,只好指揮下人忙這忙那。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他趕緊打扮打扮趕了過去。
剛到紫石街口,又碰到了李知縣。李知縣整天在勾欄出沒,小身子掏得越來越虛。就這半個月不見,又瘦了一大圈,小腰跟麻稈似的。而且顴骨高聳,兩腮下陷,活像一只大螳螂。
這些當(dāng)官的也不知怎么了,要么肥胖如豬,要么干瘦如猴。好吃的越吃越肥,好嫖的越嫖越瘦,就是沒個人樣。
西門慶只好下馬:“大人一向可好?”李知縣咳了一聲:“也不知怎么了,最近老沒精神?!蔽鏖T慶連忙巴結(jié):“那是需要進(jìn)補了。小人鋪子里有根百年老參,明天讓人給您送去。”
李知縣還假裝清廉:“那怎么行???”西門慶連連拱手:“大人不要見外嘛。您是清河的父母官,關(guān)心您不是應(yīng)該的嘛!只有大人身體安好,才能造福地方百姓?!?/p>
李知縣自然要投桃報李:“聽說大官人有位千金,不知芳齡幾何?本縣打算給令千金說門親事?!蔽鏖T慶心都急黃了,但又不能不回復(fù):“小女今年一十有五?!?/p>
李知縣哦了一聲:“東京的陳洪您知道吧?他在京城開個大當(dāng)鋪,姐夫是禁軍的楊提督。因為祖上是清河人氏,所以想在清河尋門親事?!边@下西門慶不著急了,還要了生辰八字。之后又閑扯幾句,這才拱拱手道別。
等到了茶坊門口,他故意咳嗽一聲:“王干娘,生意一向可好?小人這廂有禮了?!蓖跗偶傺b聽不出來:“是誰在呼喚老身?”西門慶朗聲答道:“是我,小人西門慶。”
王婆快步迎了出來:“哎呀呀,原來是西門大官人!快請屋里坐,快請屋里坐?!蔽鏖T慶袍袖一抖,大模大樣地落了座。王婆笑著介紹:“大娘子,這位就是施舍衣料的大官人?!?/p>
潘金蓮起身道了萬福,順便還瞟了一眼。當(dāng)時她就有一種強(qiáng)烈的預(yù)感,覺得要有好事發(fā)生。王婆的名聲不怎么好,專門靠保媒拉纖過活。周圍的yin蜂浪蝶,都喜歡找她牽線搭橋。
好在這人長得還算不錯:眼睛小是小了點,卻炯炯有神;鼻梁矮是矮了點,卻陽剛大氣;嘴巴大是大了點,卻豪邁奔放。只是面部比例不太協(xié)調(diào),看上去多少有點yin邪。
西門慶則更加放肆!就這一會兒工夫,已經(jīng)從上到下審了好幾遍,恨不得拉到懷里探摸。別看潘金蓮衣著很樸素,可給那飽滿豐潤的身子一撐,別有一番銷魂蝕骨的風(fēng)韻。
王婆只好拉他一把:“大官人,你看大娘子的針線多好!這針腳又細(xì)又密,就跟織機(jī)似的?!蔽鏖T慶連忙附和:“是啊,是啊,真是神仙一般的手段!敢問這是誰家大娘子?”
王婆哈哈一笑:“那天你在誰家檐下被叉竿打了?”西門慶這才恍然大悟:“哦,我記起來了。”王婆笑著介紹:“她就是武家大娘子?!?/p>
說完又指著西門慶說道,“大娘子,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西門大官人。人家可是清河的大財主,一座五間七進(jìn)的大宅院,前后有幾十間房子。家里是騾馬成群,米爛陳倉。那黃的是金,白的是銀,就是象牙、犀角,也能拿出來幾根?!?/p>
西門慶淡淡一笑:“王干娘過獎了,小人只是徒有虛名而已?!蓖跗胚B忙提高聲調(diào):“大官人,您就不要謙虛了,在清河地面誰不知道您?。 蓖跗乓贿吅菘湮鏖T慶,一邊偷偷瞟著潘金蓮。見她還在低頭縫衣服,便知道有門了。
王婆去沏了兩杯蜜餞橙籽茶,一杯遞給了西門慶,一杯給了潘金蓮。然后試探著問道:“大娘子,您先歇會兒,陪大官人吃杯茶。”潘金蓮依舊不動身:“沒事的,奴家不累?!?/p>
王婆趁機(jī)建議:“大官人,今天你們能夠見面,那也是難得的緣分。你們一個是出錢的,一個是出力的。常言道,‘一客不煩二主?!么竽镒釉谶@里,老身干脆買點酒菜,好好答謝你們?!?/p>
西門慶立即回應(yīng):“怎能勞煩王干娘呢?還是由小人做東吧。”說完掏出一塊碎銀子。潘金蓮小聲推辭:“王干娘,您不要破費了?!闭f完還是不挪窩。
王婆趕緊接過銀子,順手塞進(jìn)了袖子。臨出門,她又轉(zhuǎn)頭吩咐:“大娘子,有勞您陪大官人坐坐,老身去去就來,您千萬不能離開啊。”潘金蓮還在假客氣:“王干娘,您不要多心,等會兒奴家就回去了?!闭f完還是沒有動。
王婆悄悄使個眼色,這才小心把大門帶上。這回西門慶可以慢慢欣賞了,只是潘金蓮始終不肯抬頭,只給他一個光潔圓潤的額頭。即使這樣,還是讓他激動不已。
王婆買了肥鵝、燒鴨、熟肉、鹵干,還有許多細(xì)巧果子,擺了滿滿一大桌子。然后與西門慶對好說詞,這才把潘金蓮請過來:“大娘子,這兩天有累您了,咱們喝杯水酒解解乏?!?/p>
潘金蓮還在裝傻充愣:“王干娘,您自己陪大官人吧,奴家不方便的。”王婆大聲勸道:“大娘子不要拘禮,老身可是專門謝您的?!迸私鹕徲挚蜌鈳拙?,這才扭扭捏捏地坐下了。
西門慶連忙斟酒:“大娘子,小人先敬您一杯,從此咱們就算認(rèn)識了?!迸私鹕忣h首謝道:“奴家量淺,不能吃酒的。”王婆把酒杯往她手里一塞:“您就放心吃吧,老身知道您海量?!?/p>
潘金蓮接過酒杯,又起身道了萬福。西門慶繼續(xù)夸道:“大娘子,您這針線真是太好了,比起賤內(nèi)可強(qiáng)多了?!迸私鹕忂B連告罪:“您這是將天比地了,奴家怎么敢當(dāng)?!?/p>
王婆大聲鼓勵道:“哎呀,你就不要自卑了。就憑你的身材樣貌,放在哪兒都是上上之選?!闭f完又轉(zhuǎn)過臉來,“不是老身搬弄是非啊,你家大娘子沒有這般好針線吧?”
西門慶色瞇瞇地說:“也沒有大娘子漂亮?!蓖跗殴室鈫柕溃骸耙怯羞@樣的你敢娶嗎?”西門慶欣喜若狂:“那是求之不得!”王婆神秘地一笑:“老身是逗你玩的,上哪兒去找這樣的。”
西門慶連聲感嘆:“是啊,是啊。小人只恨命薄??!沒遇上一個可心的?!蓖跗抛煲黄玻骸澳氵€命薄???前后娶了四五個,而且一個賽一個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