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的哈密還不是一個城,充其量連個鎮(zhèn)子都算不上。哈密地跨天山南北,昨天扎營的野狐嶺恐怕就是天山的一部分。哈密很小,因為有哈密河從旁邊流過,所以才有了哈密這個不起眼的小地方。第一代哈密人應(yīng)該是移民,那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天下腳下這個地方,直到有型的商業(yè)往來開始之后,哈密的位置逐漸變得重要起來。
哈密雖小卻是個國家,在車師、焉耆、鄯善等幾個國家的夾縫中生存,也正因為哈密的地理位置特殊,三國才統(tǒng)統(tǒng)將它視為一個緩沖,讓小小的哈密安然的存在了這么多年。這也是為什么哈密沒辦法發(fā)展起來的原因,因為無論是鄯善還是車師、焉耆都不愿意看見一個他們無法控制的哈密。
哈密國的國王就是這座小鎮(zhèn)的鎮(zhèn)長,他控制的范圍也僅限于周圍十里的地方。這樣的距離,在西域這個跑死馬都未必能找到人的荒漠戈壁來說實在是太小了,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蘇任的人馬抵達(dá)的時候,熱鬧的鎮(zhèn)子立刻安靜下來。不是因為他們的頭發(fā)和眼睛與西域人不同,而是因為他們的衣著實在是太破爛了。哈密是個商業(yè)小鎮(zhèn),是來往客商休息的地方,能在哈密留宿的人不是擁有幾百匹駱駝的駝隊,就是擁有富可敵國財寶的商賈。當(dāng)然,這個富可敵國指的是西域這邊的國家。
幾乎整個鎮(zhèn)子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計扭頭看著蘇任他們這一隊人,紛紛猜測他們來自什么地方,也在猜測他們在途中經(jīng)受了什么。
哈密最奢侈的一座酒肆既沒有名字也沒有招牌,卻占據(jù)了哈密最好的一塊地方。酒肆的后面就是哈密河,門前就是哈密的主干道,左邊有巨大的牲畜棚子,右面與城主府比鄰。因為這座酒肆本就是城主府的一部分,屬于城主的產(chǎn)業(yè)。來哈密的人不在這座酒肆里吃一頓飯,就等于沒有向城主交稅,不會受到城主的保護(hù)。
蘇任在酒肆門前下了馬,抬頭看了看低矮的如同窩棚一樣的小酒肆,黃土打墻,根粗壯的木頭架在墻頭,屋頂上胡亂的扔著枯死的胡楊樹枝,這就算建造了一座房子,這也是西域人的傳統(tǒng),這地方多風(fēng)少雨,蓋屋頂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大風(fēng)掀飛,所以不如不蓋。
酒肆門口一個胖子靜靜的坐在墻角剁羊肉,以整只羊在他的刀下三兩下就被,然后有一塊塊的將羊肉從骨頭上剔除。那人的刀功非常了得,他剔過的骨頭上一絲羊肉的都沒有。顯然這人干的時間不短了,身邊已經(jīng)堆積了好大一堆羊骨頭。
一名胖大的婦人笑呵呵的從酒肆里面出來,西域人的衣服款式根本遮不住她滿身的肥肉。都說西域女人年輕的時候身材婀娜,模樣迷人,一顰一笑會讓人骨頭發(fā)酥。但是等他們老了,那就完全成了另外一個樣子,腰身粗的和水桶一樣,臉盤子變成了磨盤,皮膚似砂紙,再加上身上的味道,誰見了都得吐三回。
眼前這個婦人的身材的確不怎么樣,身上的味道倒還不錯。一腳將正低頭偷看婦人xiong脯的霍金踢走,蘇任笑呵呵的對婦人道:“敢為掌柜,可有房間!”
女掌柜的臉上樂開了話:“有有有,沒了誰的也不能沒了客觀您的!客官一路辛苦,快快隨奴家進(jìn)去喝些葡萄釀解解乏!”說著話,女掌柜的兩只胳膊攀附到蘇任的胳膊上,使勁的將自己巨大的xiong脯子往蘇任身上蹭。
蘇任有些尷尬,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胳膊抽出來:“那就有勞掌柜的,我們的馬匹也需要照料?!鄙焓謴膽阎刑统鲆豢叹К撎尥傅膶毷?,遞到女掌柜面前。
女掌柜更加開心,收好寶石沖著蘇任微微一笑,一轉(zhuǎn)身又變成了另外的模樣。雙手叉腰,扯著嗓子沖著土坯房里面吼:“都是死人嗎?還不趕緊出來招呼客人,老娘養(yǎng)你們這群野小子干什么?一個個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小小的酒肆里面呼啦啦涌出來十幾個小廝,點頭哈腰的將蘇任他們的馬匹牽去旁邊的牲畜棚子,女掌柜還不忘叮嚀幾句:“用最好的料,客人的這些牲口走了遠(yuǎn)路,吃好些!”
酒肆里面還不如外面。粗陋的土墻,沒有琳瑯滿目的字畫,也沒有各種玉器裝飾。一張弓一壺箭就是唯一的東西。屋子不是很大,除了蘇任幾個人之外,大多數(shù)人只能去旁邊的空地上湊合。
荊棘四下看了看:“掌柜的,有什么好吃的盡管拿上來,別擔(dān)心沒人付賬!”
掌柜的嬌笑著給蘇任倒了杯水:“這位公子一看就不是凡人,奴家不擔(dān)心,能有多美味不敢說,吃飽肚子絕不成問題?!?/p>
所有人都餓瘋了,三百人差不多吃了一百頭羊,其他果蔬和酒水無算。荊棘出的力氣最多,吃的最然也最多。一個人將一頭羊消滅干凈,連干了三大壺葡萄酒,這才打了個飽嗝,舒服的靠在墻上:“不錯,就是味道重了一點,其他的還行?!?/p>
女掌柜笑道:“客官吃的滿意就好,憨奴別的不行,這一手烤羊的本事在方圓絕對沒的說?!?/p>
“憨奴?可是那門前殺羊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