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任走的很急,幾乎是小跑著出了皇宮,等到劉如意追出來的時候,人早已經(jīng)沒影了。望著蘇任騎在馬上狂奔的背影,劉如意非常的為難,皇帝讓他看看蘇任為什么跑的那么快,可是他連蘇任都沒有追上,就這么回去的話,他不知道該怎么回去向皇帝回話,那就只能追上去看看。
劉如意追的著實(shí)辛苦,因?yàn)樘K任急匆匆回了樓觀。按理說蘇任現(xiàn)在是朝廷官員,留在長安隨時等著陛下召見才是一個官員的道德底線。沒想到剛剛大朝會結(jié)束,蘇任就反身回了樓觀。驃騎大將軍乃是國之重臣,既然是重臣就自然有重臣的責(zé)任,雖說現(xiàn)在的戰(zhàn)事基本上已經(jīng)結(jié)束,但匈奴人只是去了漠北,而并非真正被消滅。倘若陛下需要召見,自然希望自己的驃騎大將軍能在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從中尉府借來的馬果然不是好馬,那身粗糙的皮毛一看就知道這匹馬估計(jì)比自己的年齡還要大。走兩里老馬就累的大張的鼻孔口吐白沫,劉如意只得下馬牽著步行。已經(jīng)是深秋,長安城外的莊稼地經(jīng)過翻耕之后,黑黝黝的土壤上淡淡的霜花還沒有被太陽曬化。一只老雞帶著自己的孩子正在田地里來回尋索,找到那些希望躲在地下的蟲子之后,一口吞下,立刻咕咕咕的招呼孩子們快過來,這邊還有更多。
來來往往的行人對于牽著一匹老馬卻穿著奢華的劉如意頭來疑惑的目光,估計(jì)他們想不明白這位仁兄身上的那塊白玉佩能買十匹這樣的馬,為什么唯獨(dú)對這匹脫毛馬如此不舍。有好事者想要過來搭話,被劉如意瞪一眼,立刻停下挪過來的腳步。
長安城已經(jīng)是這天下最大的城市,無論什么時候人來人往已經(jīng)從早幾年前便開始了。特別是劉如意走的這條官道經(jīng)過不斷的拓寬之后,如今能并排走下八兩馬車。所以,路上雖然人多,卻也并不如何擁擠。又有兩三匹快馬和劉如意擦身而過,馬上的人都非常年輕,應(yīng)該是樓觀書院的學(xué)生。劉如意非常想喊住他們和自己換馬,最后還是沒有喊出口。
等自己的馬緩過氣來,劉如意重新上馬。這一次他不再催促,蘇任的馬太快既然趕不上,那就慢慢走,總是能走到的。
從長安城到樓觀有一百多里,蘇任甩開自己的儀仗,只帶著黃十三和蠻牛兩人,放開馬韁一路狂奔。從草原弄來的戰(zhàn)馬果然不同凡響,無論是速度還是耐力都比長安城的馬好上太多。一個時辰后已經(jīng)能看見樓觀書院巍峨的塔樓,幾個人這才放慢馬速,輕快的往家走。
“先生慢點(diǎn)!夫人吩咐了,都知道你上朝去了,咱們沒你要這么著急!”黃十三緊緊跟在蘇任馬后,一個勁的勸說。
蠻牛奇怪的問道:“是什么樣的客人?能讓先生如此匆忙!”
黃十三瞥了蠻牛一眼:“都是從蜀郡來的,你說重要不重要?”
家門已經(jīng)再望,不等馬匹停穩(wěn),蘇任一個翻身從馬上跳下來,寬大的袍服差點(diǎn)將蘇任絆倒。一邊脫著身上累贅的袍服,一邊大喊:“四哥,老胡,老茍你們怎么才來?”
院子里聚集了好大一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霍老四最先發(fā)現(xiàn)蘇任回來了,一個健步?jīng)_過來,踉踉蹌蹌?chuàng)涞乖谔K任腳前,老淚縱橫半天說不出話來。蘇任連忙去拉,卻發(fā)現(xiàn)其他人一個跟著一個全都在自己面前跪了下來。
“這是干什么?都起來!”
周重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清秀的老者,但是臉上那一股子處事不變的淡然還在,他是唯一一個沒有跪下的人,站在院子里格外醒目:“這可不是拜見什么永安候驃騎大將軍,而是拜見自家主子的禮節(jié),這一拜你可得受了!”
“老周!你……”蘇任再次去拉霍老四:“四哥、老胡你們都起來,幾年不見怎么就都生分了!我可是一下朝就跑回來,一百多里地一刻沒停,總得先喝口水吧?”
拜見之在乎心里,這個道理眾人都懂。見蘇任說的好笑,也都不在執(zhí)拗,在霍老四等人起身后,一個個全都從地上爬起來。很多人蘇任已經(jīng)印象模糊,應(yīng)該是在他走的時候,還都是一些普通的伙計(jì)。沒想到一走這么多年,再見時不少人已經(jīng)滿頭花白。
霍老四一一將人給蘇任介紹,蘇任總能說幾句被介紹者當(dāng)年的隱秘,惹的眾人一陣大笑。這次來的人真的不少,必定是蘇任的長子蘇健即將大婚的大喜事,作為蜀郡的老人都趁著這個機(jī)會再來見蘇任一面,說不定過了這個日子,恐怕以后全都沒有機(jī)會了。
作為最早跟隨蘇任的人,霍老四無疑是最接近蘇任的人,自從院子里兩人見面,這雙手就始終沒有松開過:“任哥,聽說朝里有人要害你?霍金那個小兔崽子也不幫你,等我見了他非打死不可!若不是你當(dāng)年帶著我們大伙一起干,哪有現(xiàn)在的好子日,哪有他霍金現(xiàn)在的什么狗屁將軍?”
霍老四越說越激動,蘇任連忙安慰:“四哥,四哥!沒人能害我,誰敢害我,小金子也好著呢,如今是將軍了,軍務(wù)纏身又被派到雁門關(guān)戍邊去了,去之前問過我,是我讓去的!呦!這是二妹的孩子吧?長得可真好,叫什么?”
胡濟(jì)連忙道:“胡松!是老霍給起的名字?!?/p>
蘇任笑呵呵的招呼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小孩也不怕生走到蘇任面前上上下下的看著:“我娘說你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我怎么沒看出來和我有什么不一樣?”
“哈哈哈……”一屋子哄笑一片,胡濟(jì)的兒子胡連連忙過來將孩子抱過去。胡濟(jì)也漲的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