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上的殷途穿著寬大的病號服,手腕以下的皮膚被遮掩,只露出清瘦而好看的手,皮膚下是青紫到有些發(fā)黑的血管,看起來毫無生機(jī),像是具雕刻精美的慘白人偶手指。
“哥哥,你又不要我了嗎?”
那只手輕輕捏著許彌袖口的衣角,手主人的語氣也很輕,稍不注意就會像夢囈般消散。
許彌的注意力沒集中在殷途的話上,而是在那只捏著他袖口的手指上,以至于他忽略了殷途話里的異樣。
“沒有不要你,只是我要搬離這里,不能和以前一樣天天陪著你,如果你想我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有時間就會來看你的,好不好?”
殷途一眨不眨地看著許彌,長睫在眼下留下一層陰影,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病懨懨的,沒什么生氣。
病房再次陷入寂靜。
等待是一件極其需要耐心的事情,饒是許彌脾氣這么好的人,此刻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就在他以為殷途不會說話的時候,他聽見殷途很輕地問他:“可不可以不要走?”
聲音像是蒙了一層霧,帶著一些許彌沒有聽出來的不安。
許彌唇瓣翕動,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如果不是因為不可抗力因素,他也不想辭去這份輕松優(yōu)渥的工作,畢竟一個月工資一萬呢。
就在這半年里,他家附近出了好幾起命案,最新一起命案就在昨天,死者都是男人!
如果他再不搬走,他怕下一個死的人會是自已。
錢重要還是小命重要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殷途繃著臉,沒再說話,神情卻慢慢變得陰郁。
這是殷途習(xí)慣性的小動作,一不高興繃著臉不說話,只是盯著許彌看。
如果許彌沒有及時察覺到他低落的情緒,他才會從不高興轉(zhuǎn)變?yōu)樯鷼狻?/p>
殷途生氣的時候會摔東西,以此來吸引許彌的注意,許彌只能等殷途發(fā)泄完了再溫聲安撫好殷途。
這時候,殷途會嗚咽著向他道歉,一副要哭了的模樣——即使他從來沒見殷途真的掉過眼淚,他還是對殷途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
就在許彌準(zhǔn)備開口安撫殷途的時候,手心突然傳來冰冷的溫度,殷途修長蒼白的指節(jié)穿過指縫落在許彌的手背上,五指相扣。
許彌有一點懵,為什么突然這樣?
他記得殷途家人說過殷途有潔癖,所以一直都有和殷途保持距離,平時接觸也都會隔著些什么,不會直接觸碰到殷途,結(jié)果殷途現(xiàn)在主動牽他的手了?
他有些不合時宜地想,覺得自已牽著的不是人,而是塊冰,因為殷途的溫度實在太低了,像死人一樣。
沒有溫度、指尖也不像許彌那樣泛粉,而是慘白冰冷的,沒有絲毫血色。
許彌緊張地吞咽了一瞬,心跳得很快,冷汗直流。
“哥哥不是說喜歡我嗎?不可以為了我留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