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咎看了眼裴再,“在說裴越之?!?/p>
“裴越之,”不鑒哼了一聲,“那個人,一臉佞幸之相,絕非善類。”
裴再看著不鑒,道:“既然他是佞幸,你們怎么不勸勸陛下?!?/p>
不咎覷著裴再的神色,沒有言語。
不鑒道:“我勸了,可是陛下不聽,一意孤行。”
裴再淡淡地看著不鑒,“不能勸諫陛下遠(yuǎn)小人,是為無能,對陛下心存不滿,是為不忠,不忠無能之輩,有何臉面立足朝堂。”
這話說的極重,不鑒一下子愣住,他張了張嘴,辯駁道:“公子,我不是對陛下不滿,我只是看不得那裴越之處處效仿公子。他連公子的舊宅都想占了去,我為公子不平!”
“為我不平,便能幾次三番駁斥陛下?陛下視你為心腹重臣,你又將陛下置于何地?”裴再搖搖頭,“你不要留在陛下身邊了,陛下不需要有二心的人?!?/p>
不鑒終于明白過來裴再的意思,他立刻就要跪下,“公子,我”
“站起來,”裴再的聲音十分冷淡,“你該向誰跪?”
他連跪都不允許不鑒跪了,不鑒神色惶惑,不咎拉了他一把,讓他站直身體,低聲道:“公子,我等知錯了?!?/p>
裴再看向兩人,“你們說裴越之心思歹毒,我倒是覺得人家眼明心亮,看得出陛下孤身一人,無所依靠?!?/p>
“貌合神離的君臣如何不讓人趁虛而入,沒有你們二位的袖手旁觀和煽風(fēng)點火,裴越之也不能順順利利地站在陛下身邊。”
不鑒和不咎都被他說的抬不起頭,也許這才是他回來的原因,不咎心里想。
不鑒和不咎對小段態(tài)度上的變化很快被小段所察覺,他知道這肯定跟裴再有關(guān),但是卻懶得問個明白。
裴再么,神仙么,他一回來,各種各樣擰勁兒的疙瘩都能順開。
“還有件事,”不咎道:“公子托我給陛下帶個信,他游歷四方的所見所得想要面呈陛下?!?/p>
裴再是白身了,沒有官職上不了朝也不能入宮,小段若是不出宮,他沒有任何機會見小段的面。
“喲,”小段翻著奏折,漫不經(jīng)心道:“他這是回來考較我來了。”
不咎道:“公子說,在朝在野看到的東西多少有些不同,若是對陛下有用則最好不過。”
小段哼笑一聲,道:“快去請裴再吧,他這一走三年,也叫他看看咱們這些人的長進?!?/p>
或許小段大有長進,然而剛被裴再斥責(zé)過的不咎和不鑒,生不起一點爭氣的心。
裴再午后入宮,通往太極殿的路他很熟悉,走在這里的時候他會恍惚一切還跟從前一樣,灰蒙蒙的天和朱紅色的墻,路的盡頭是讓他永遠(yuǎn)不知道該用什么詞語來評價的皇帝。
到了太極殿,終于有了跟記憶里不一樣的地方,太極殿里很亮堂,秋日的暖陽肆意地充滿這座宮殿。
他看到書案,亂糟糟地擺著各種東西,筆墨紙硯明明在它該在的地方,看起來卻顯得橫七豎八。
小段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桌子,但他又常把東西亂放。顯然,當(dāng)了皇帝之后,這個毛病還是沒有改。
書案對面有一架屏風(fēng),屏風(fēng)后是一張琴案,案上擺著香爐和一把琴。
裴再走過去,勾了勾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