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嫂全名叫年穗。她喊了一遍,無人應(yīng)答,于是用手顫顫巍巍地往前探索,試圖尋找茶幾上的唱戲機,然而卻摸到一雙溫熱的手。
“穗?是你嗎?”她側(cè)過耳朵,閉眼問。
明昭握住她因為年老而干癟枯瘦的手,“不是?!?/p>
聽到聲兒,老人頓了一下,又把那雙手仔仔細細地摸了一遍,“呀娜娜,娜娜,是你嗎?”
“啊,是你嗎?娜娜?”老人有些著急,拐杖也來不及扶,任由它摔在地上,用雙手牽起那只手往臉上貼,“是你嗎,娜娜?”
“是我,外婆?!?/p>
明昭回到家,薛燁也才到家,他上去幫她脫下外衣,換好鞋子,“歡迎回家,老婆?!?/p>
“嗯,過幾天是我媽媽的生日,我們可能要騰個時間去一趟加拿大?!?/p>
薛燁幫她把衣服撣好,瞪大眼睛,“什么,媽的生日到了?”他把明昭的外套掛好,手足無措地在原地打轉(zhuǎn),“你瞧我這個記性,我都把這事兒給忘了。那我得好好準備一下,我想想要送什么”他低頭把自己這身衣服看了眼,抓抓頭發(fā),“太可怕了,不能這么穿著去。”
薛燁拿出手機撥去一通電話,“你好,對,是我,薛燁,”他邊接電話邊走進自己的衣帽間,在架子上東挑西揀,“是的,一套高定,時間大概是”
他捂著聽筒跑到客廳的妻子身邊悄聲問:“15號嗎?”
明昭點點頭。
“對,15號之前,來得及嗎?嗯,好,就先這樣?!毖顠炝穗娫?,大出一口氣,瞬間又緊張起來,“媽平常都喜歡什么呢?”
他和明昭的媽媽交往不多,
暗潮
生日宴在一家私人莊園低調(diào)舉行,到訪的賓客都是全英和成禮的親信以及這些年混跡在商界積累下來的人脈。人數(shù)對比上一年銳減不少。
柏林挽著明昭的手,倆人穿過紅毯鋪就的大道,在旁人或有或無的注目下款款向著宴會主樓走去。大堂內(nèi)四面環(huán)站著穿著燕尾服的男仆,膚色迥異,幾乎集齊了所有人種。
遇見家中長輩,柏林笑著上去進行了貼面禮,對方長居在法國。接著是明昭,那位長輩拍了拍她的肩,“這是娜娜?”她不知道是在感嘆還是在向柏林求證。
“是的,這位是我的姐姐成娜。”
明昭露出得體的笑容,但眼神又默默避開,沒有選擇正面接觸。對方在她這個動作后瞬間了然,“娜娜和我想象的一樣,出落得很好呢?!彼侨⒛沁叺挠H人,這么多年并沒有登門拜訪親眼瞧過成禮的大女兒。
柏林護著明昭一路來到宴會席,周圍人陸續(xù)落座,薛燁坐在另一張桌子上。明昭從他身旁路過,他偷偷地摸了一下她的手,四面八方都是客人,只能藏著想黏著她的心,不好表現(xiàn)得太失禮。明昭沒來得及回頭,很快被柏林攬著肩走了。
薛燁眼巴巴看著她在遠處落座。
作為子女,他們理所應(yīng)當和全英同一桌。身為生日官的全英還沒到席。這次生日什么都好,唯獨缺了個最大的人物,他的父親成禮。
成禮還躺在病床上,大部分時間里都保持著近似植物人的狀態(tài),偶爾會清醒幾次,但也只是打開眼皮張張嘴吃飯的程度。他說不出話,也不知能不能聽進去話。為數(shù)不多的清醒時刻里,他都在直勾勾盯著窗外那棵老楊樹。
賓客基本到齊后全英姍姍來遲。最先聽到腳步聲的人回頭去看,見一個穿著一身西裝短發(fā)齊整的女人帶著淡雅的微笑大步走來,步子清脆有力,每一聲都清晰可聞。
來賓大多數(shù)是華裔,她先用中文說了一句對不起,又用英文道了一遍歉,隨機從桌子上拿起一杯香檳一飲而盡。
“在公司耽誤了時間,我自罰一杯?!?/p>
她把空杯舉了一圈給周圍人看,掌聲起了一片,“全總,作為生日官,怎么不給自己放個假?”席間有人笑侃。
“全總好福氣啊,兒子女兒都這么大了,一心還忙著事業(yè),是時候該休息休息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