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進退維谷,幾乎要將人逼瘋的死局之中,一個雍容而略帶疲憊的聲音,不疾不徐地響了起來。
“夠了?!?/p>
太后一直冷眼旁觀,直到此刻,才緩緩開口。
皇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頭看向太后。
太后沒有看她,目光落在依舊跪著的沈思薇身上。
“哀家乏了?!碧蟮卣f道,她身旁的掌事姑姑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住她。
“一件死物罷了,碎了就碎了?;屎笠彩且粫r氣急,不必再追究了?!?/p>
她的話,是定論,是不容置喙的圣旨。
“謝家媳婦,”太后轉向沈思薇。
“你是個好的,有情有義,也有膽識。只是這性子,剛過易折?!?/p>
這話既是敲打,也是維護。
沈思薇深深叩首:“臣婦……謹遵太后教誨?!?/p>
“起來吧?!碧髷[了擺手,目光掃過謝夫人,“秦氏,你也起來。跪了這么久,哀家看著也心疼。你們婆媳倆,隨哀家出宮吧?!?/p>
這便是赤裸裸的偏袒了。
當著所有人的面,太后帶走了犯錯的謝家人,獨留下皇后一個人,在鳳座之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皇后死死地咬著后槽牙。
她看著沈思薇攙扶著謝夫人,跟在太后身后,一步步走出大殿的背影,那眼神里的怨毒,恨不得將沈思薇的后背燒出兩個洞來!
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出了承恩殿,殿外的風帶著涼意,吹在臉上,讓沈思薇滾燙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她感覺到,身側婆母的身體在微微發(fā)顫,腳步也有些虛浮。
“母親,您還好嗎?”沈思薇壓低了聲音,扶著她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
謝夫人搖了搖頭,臉色依舊蒼白,卻強撐著一絲笑意:“我沒事,就是……跪得久了,這腿腳有些不聽使喚了。”
沈思薇心頭一痛。
婆母雖是江南世家出身,但嫁入將軍府后,也曾隨夫君在邊關吃過苦。
可畢竟年歲不饒人,今日在冰冷的金磚上跪了那么久,如何能受得???
“都怪我,是我來晚了,才讓您受此屈辱?!鄙蛩嫁钡穆曇衾飵е鴿鉂獾淖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