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聽得云里霧里,“……您說什么?”
穆世鴻笑聲逐漸止住了,在茶幾上緩緩坐下來,“他怎么知道的?”
他自言自語般凝望著虛空,臉色逐漸陰冷:“他怎么會知道……”
·
碼頭外監(jiān)工的雨棚內(nèi),塑料簾放下,勉強擋住了呼嘯的海風(fēng)。
劉經(jīng)理提著熱水瓶咕嚕咕嚕往紙杯里倒著水,賠笑地遞給孟緒初:“孟院長您喝點熱水暖一暖?!?/p>
孟緒初笑著接過來:“辛苦劉經(jīng)理了?!?/p>
“哎喲哎喲我哪里辛苦啊,”劉經(jīng)理連連擺手:“倒是您,夜黑風(fēng)大的還難為您跑一趟,今兒降溫可別凍病了?!?/p>
“沒那么嚴(yán)重。”
“主要這棚子簡陋不抗風(fēng),我們皮糙肉厚的在這兒歇歇腳沒什么,您跟我們可不一樣,”劉經(jīng)理笑著:“您看您嘴都凍紫了,這樣要不去我辦公室坐坐?那兒有暖氣您待著能舒服點兒,這里有我們看著就行了,都是長年在碼頭干活的,給小闊哥幫把手動作也快些?!?/p>
孟緒初捧著紙杯,一口沒喝,在掌心滾了滾,玩笑般說道:“劉經(jīng)理你很不想我在這里???”
劉經(jīng)理尷尬一秒,立刻用更夸張的笑掩飾:“哎喲瞧您說的,我也是擔(dān)心您身體啊!海邊風(fēng)又大氣溫又低,萬一凍著您我多過意不去?!?/p>
孟緒初笑著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掩下來,將眼底情緒悉數(shù)掩盡。
劉經(jīng)理只能看見他微微上揚的眼尾,和輕輕抿著的沒有血色的雙唇,卻半點拿不準(zhǔn)他在想些什么,心里不由地更加打鼓。
等了許久沒有下文,只等到孟緒初對他略一擺手:“你先出去吧。”
他聲音很輕,態(tài)度卻很堅決,劉經(jīng)理頓了頓,想要反駁也卻找不到借口,只得不情不愿退了出去。
現(xiàn)場安靜下來,監(jiān)工用的臨時雨棚極其簡陋,海風(fēng)刮過棚頂發(fā)出唰唰的響聲,像要把這片薄薄的塑料簾子一并卷進海里。
孟緒初低頭凝視著手里的水杯,水波輕微晃動,倒影出他的一只眼睛。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這么出神地看著,直到水溫逐漸變低,杯沿的氤氳的熱氣漸漸消失。
江騫一言不發(fā)將紙杯從他手里抽走,把冷卻的水隨意倒在沙地上,轉(zhuǎn)身去拿熱水瓶。
孟緒初這才終于抬起頭,像從某種沉思中回過神,看著江騫沉默的背影。
“江騫。”他試探著叫了一聲。
江騫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向他,神情看不出什么異常。
孟緒初眼神卻很耐人尋味,朝他招了招手:“別倒水了,過來?!?/p>
江騫稍一停頓,還是聽話返回他身前,只是仍然沒有放下手上的水瓶和紙杯。
雨棚里什么都很簡陋,全部設(shè)施只有一張折迭桌和一把折迭椅,還有頂部吊著的一只昏暗的燈泡。
椅子很矮,孟緒初坐在上面需要高高仰起頭才能和江騫對視,只一會兒就覺得很費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