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最后見到湯巖時,他的氣色確實很差,狀態(tài)也滿是破綻,連簡單的站立也像是在硬撐著。那么,此時的湯巖或許真的在入口處強忍痛楚,直面著生死的大問題。
張思議望向轉過身的湯巖,心想:他為什么要對我說這樣的話?是想傳達我的同伴可能會死的信號,好讓我也死心嗎?可我剛才收到了信息,雖然是亂碼……
想到這里,又看到山石已經蘇醒,張思議懷著一絲僥幸,從背包里掏出手機,重新點開剛才收到的信息。此時,信息內容已是正常文字。
上面寫的是:“我先回去了?!?/p>
她既驚喜又著急,慌慌張張地撥打信息上那串陌生號碼,卻打不通。
此時此刻,在距離入口不遠處的一叢云霧中,湯巖背靠巖石而坐,大口喘著粗氣,用手指掛斷了張思議的來電。
他沒有說話的力氣,也不愿暴露自己的虛弱。
很快,他收到張思議發(fā)來的長串信息。
“救我!我還沒有回去!是你嗎湯巖??”
湯巖瞥了一眼手機,將手垂下,xiong膛猛烈地起伏。接著,他緩緩打出回復內容:“果然還活著啊。”
張思議手捧手機,反復念著剛收到的這六個字。
她熟悉這語氣,一定是湯巖,不會錯的。
山石雖然向前走了幾步,但是將張思議的反應看在眼里。
張思議又發(fā)回信息:“你還沒有回去對吧,快來接我,我在一片花田里?!?/p>
湯巖發(fā)來了新信息:“了解了。我要在入口處待一天才能進來?!?/p>
收到這句話,感到有點安心的張思議,長舒了一口氣。
看起來,湯巖還是湯巖,狀態(tài)并沒有山石所說的那般糟糕。但距離他找來,還有一個夜晚需要等待。接下來的時間該怎么度過?
張思議站起身,看到山石已經走向花田深處。
她向湯巖發(fā)送信息:“我看到了一個和你很像的人?!?/p>
信號微弱,發(fā)送失敗。
她刪掉了那句話,改為:“你認識一個叫山石的人嗎?”
手機屏幕陷入無盡的“發(fā)送中”狀態(tài)。??
十月!他山之石06
06“最容易陷入危險的人?!薄皣\哩——”霧氣之下,有飛鼠爬過湯巖的鞋面。湯巖仰起頭,往嘴里送入了一把藥片。喝水時,握著透明水瓶的手是顫抖的。擰上瓶蓋,將一切收拾進背包后,湯巖戴上了口罩。在濃重的霧氣中,他扶著巖石站了起來。雖然對張思議說過要在入口處待上一個晚上,但湯巖沒有那份耐心。就算心臟跳動異常,肢體綿軟無力,他也沒有等在原地的耐心。他獨自走了一路,磕磕絆絆中有幾次都跌到地面。不尋常的空氣一遍遍刺激著他的xiong腔,讓他難受得緩慢打滾。值得慶幸的是,時間是富余的。與爭分奪秒的西失城相比,在這里不必為了時間的流逝而焦慮。他可以緩慢地起身,緩慢地走,只要身體還在行動,總有新的轉機。車輪碾動的聲音從濃霧中傳來。有龐然大物沖出濃霧,經過湯巖身邊。湯巖伸手擋住臉以示防御,當他意識到那是一輛紅色的公交車時還有一些遲疑,但很快就露出了笑容。公交車停在距他不遠的地方。他咬牙跟上,在引擎重新發(fā)出巨響時上了車。車內破舊、空曠,除了司機和他以外,還坐著一個人。湯巖警惕著那個人,雖然只看了一眼,但也印象深刻:他的頭發(fā)豎起,眼睛異常突出,不受控制般地左右轉動。有一刻那雙眼睛投向湯巖,又轉開了。湯巖在搖晃中找了個位置坐下時,腦中閃過一絲異樣,他將臉轉向司機,發(fā)現了一件怪事:車上兩人所穿的衣服都是城市里常見的款式。如果不是因為十二島里也有能夠生產服裝的機構,那么就說明他們能夠自由進出十二島?而更大的疑團還是眼前的這輛公交車,關于它出現的原因,湯巖有一些猜測,但還無法驗證。車啟動了。湯巖在顛簸中從背包內打開手機,又看了一遍張思議的信息?!澳阏J識一個叫山石的人嗎?”他將目光移向窗外。開始向著十二島真正的核心地帶進發(fā)。同一時刻,在花田中,山石俯身下去,將一片枯葉折掉??粗痪o不慢的動作,稍遠處的張思議忍不住想:和湯巖比起來,山石還算是個好接觸的人吧。她走近他,問:“…